暗的看不清任何東西的屋內,隻有一小個地方,還在發著光,慕容燁順著光源望過去,發覺那是一塊金子。
更確切來說,那是一塊金牌。
自從那回見過麵之後,已經是第八天了,慕容燁不曾出現在她回家的路上,她的院子,甚至是不請自來出現在她的閨房之內。
或許,當真是風平浪靜了吧。
“月娘,你看起來愁眉苦臉的,我手下的賬目沒算錯吧,跟上個季度比,並沒少賺多少。”韶靈查看完最後一日的賬目清算,笑著抬起臉來,月娘正依靠在軟榻中,懶洋洋地看著她撥弄著算盤珠子,神態不變。
月娘輕輕歎了口氣,一臉憂心忡忡。“我是擔心你。過去姑娘們的一些請求,我也是看著答應,你說要把明月坊提升一個層次,以才藝為精,我不反對。但你總是縱容她們不接不喜歡的客人,偏偏那些人又以權貴居多,古往今來的煙花之地,又豈有不賣身的道理?”
韶靈的眼神專注,雙目清如水,不疾不徐地說。“她們也是人,不能隻有被別人指點選擇的權利。有些才藝超絕的姑娘,並未以美貌自居,並不樂意服侍那些太過年長無趣的老爺,與其讓她們笑臉迎人,實則積累怨氣,還不如一開始就拒絕了。要世人知曉,明月坊並非所有人都接待,若是窮的隻剩下金銀,就想來這兒胡亂買下一個姑娘作陪,明月坊還有半點格調嗎?”
“你的心意我明白。”月娘眉頭舒展開來,臉色依舊蠟黃,但眼底多了幾分光彩,柔聲笑道。“隻是怕得罪了有些人,他們暗中給明月坊小鞋穿,笑臉迎人,至少不會落得個埋怨,你說呢?”
韶靈笑而不語,任何一個選擇,都有利弊。
“等我死後,明月坊交到你手裏,我死也瞑目。”月娘拉住韶靈的手,神色一柔,語氣之中卻又滿是警備。“但你一定要提防一類人。”
“什麼人?”韶靈眉頭一擰。
“官,是最不能得罪的。”月娘幾乎用盡了全力,緊緊握住韶靈的手腕,逼她將這一句話,聽進去。
“月娘似乎話中有話。”韶靈的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月娘的眼神一黯,低低地說。“前車之鑒。當年我在京城,是炙手可熱的花魁,就算後來年紀大了,手裏也有一筆養老的錢財,絕不會讓自己捉襟見肘,更不必千裏迢迢來到大漠——隻是因為,得罪了一個官吏,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心高氣傲,沒想到最後,沒有一個人敢在京城保住我。直到後來他在官場落馬,我才敢現身,在大漠開了一家自己的歌舞坊。我的教訓,你一定要謹記於心。”
“我記住了,月娘。不過,我還沒有答應你成為明月坊的當家,你別太放心安逸,說不定沒兩天就被我賣了。”韶靈強笑道。她刻意說的沒心沒肺,就是不讓月娘放下心中最在意的東西,太早離開人世。
月娘任由她伸手給她蓋上薄毯子,安靜地閉上眼眸沉睡,她連日已經被病痛折磨的難以入眠,若不是韶靈在她的房內點了安神的熏香,她就算在夢中都在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