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苦,我隻是累了……跟皇族的人鬥,我累了,我永遠無法成為他們眼中合適的對象,我也不想他繼續為難,繼續為了我去跟皇族作對,沒有我……事情就簡單很多,他們也不會再惹惱了他,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韶靈連連苦笑,眼淚卻越來越多,根本不受自控。隻是,到了最後,她還是無法將真正的理由說出來,她還是無法走到那一步。
“你答應過我,要同我去大漠的,你真以為我醒來,就會忘個幹淨嗎?乘風還幫著你,說是我睡糊塗了,其實你那天晚上來過的,對不對?”
直到隱約有一隻手抬起,為韶靈擦去淚水,她才看到風蘭息微笑地看著她,他的眼底不再溫潤平和,相反,卻是滿眼淚光。他問的那麼小心翼翼,她的腦海一片空白,一瞬間無法反抗,任由他給自己抹掉眼淚。
“那些話,也許你看成是胡話,都是我壓在心裏的肺腑之言。被你知道,我不後悔,相反,輕鬆了不少,不是想讓你生出負擔才說的。”他碰了碰她的手,幫她緊緊握住那一個紙袋,神色一柔,笑著說。“人的心裏總是泛苦,臉上沒有笑容,不但讓自己難過,也會讓關心在意你的人不好受。”
興許是許多年不曾流過眼淚,更不曾如此任意妄為地失聲大哭,她的腦海一刻間陷入混亂和空白,她點點頭,嗓音透露著一絲嘶啞。“多謝你,風蘭息。”
“永遠都不必謝我,我隻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乘人之危,更明白感情無法勉強。人的心裏,每一段時間,都隻能裝一個人的位置。隻是,如果你們當真無法走到最後,你能重新看看我嗎?”風蘭息最後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在她的耳畔,猶如洪鍾長鳴。
她沒有回答他,隻是緊緊攥著那包紙袋,回到鳴東苑的時候,紙袋幾乎被她捏破了,她將蜂蜜桂花香的梅幹放入那隻白瓷杯中,抓了一顆放入自己的口中,甜味香味在她的口齒之中,反複回味。她視若珍寶,將茶蓋子輕輕蓋上,捧著那個茶杯,麵無表情,陷入深思。
心裏無人知道的苦澀,似乎被口舌中的甜味,蓋過了一點。
她微微一笑,笑容很淺,但下一瞬,又隨即消失地徹底。這一整日,她都渾渾噩噩,甚至不曾去靜安王府。
慕容燁跟洛神談了商號的事,也跟洛神說起皇家的糾葛,約莫到了他的眼底,那個屋子,沒有亮著燭火。
已經是二更天了。
他的手掌還未貼上門,門被掌風拂過,很輕鬆地往後移開。
黑暗,很快隨著他爬了進去,占據了大半個屋子。
他止步於紅木大床前,那張他們糾纏愛欲好幾回的床上,錦被折疊的整齊,卻沒有她的身影。
無論他回來的多晚,她都會在這兒等他,哪怕有時候睡著了,桌上的蠟燭是從來不先熄滅的。
長台上的針線盒旁,繡著蘭草的帕子孤零零地躺著,這兩日,她根本連一根針線也沒碰,幾天就能繡好的帕子,還未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