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鎮。
這兒是一處偏遠的小鎮,坐落在江北,整個鎮上總共的人口,隻有一千多人,大多人都是農耕的農民,小部分是商賈,這兒雖然不比其他地方富饒,卻也頗為寧靜悠遠。
“阿水,你不說要把打鐵鋪子贖回來嗎?”一個綁著頭巾的胖婦人,朝著小路旁蹲著身子,販賣自己麵前的鐮刀,剪刀,農作的割刀的年輕男人說話。
“還差一點銀子,明年一定可以贖回來,那是我太爺爺造的鋪子,我怎麼能不要呢?”擁有黝黑麵孔的男人笑了笑,他看上去二十幾歲,濃眉大眼,五官還算是端正,看來憨直的很。因為常年打鐵,雙手赤紅,盡是老繭,比農夫更粗糙。
他便是在外躲躲藏藏大半年,前陣子才打定主意回到生養他的故鄉黃鎮,重新開始。忘記季茵茵那個毫無心腸的女人,曾經喜愛的女人不但利用他的真心真情,更試圖讓他犯下殺人死罪,隻為了除掉自己的情敵,好跟隱邑侯白頭到老……他多麼糊塗,竟然將祖祖輩輩看的最重要的打鐵鋪子賣掉,隻為了前往阜城那麼繁華的陳池找她,想挽回她的心!
他真是個傻子,她怎麼會拋棄榮華富貴,拋棄——那麼出眾儒雅的隱邑侯,跟他一個沒錢沒勢沒才華的打鐵匠?!就算是同為男人,他見到隱邑侯,也自慚形愧,心中雖然很苦,但還是無法原諒那個女人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就算是利用自己也罷,他心甘情願為她做事,但險些不明不白殺了人,她無動於衷的模樣……這輩子都忘不了。
“這把剪刀我要了,其實啊,幾家打鐵鋪子,你的手藝最好。”胖婦人挑了一把剪刀,放入自己的菜籃子裏,遞給陳水三個銅板。
“孫大嬸,什麼時候我把鋪子買回來,一定給你送份大禮。”陳水憨厚地笑道,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正是晌午,太陽升的很高,等了半天,才做了頭一筆生意。
“別灰心,是你的,總是你的。”伸手拍了拍陳水的肩膀,胖婦人說的輕描淡寫。黃鎮的人不懂大道理,安慰起來也最為直接。
陳水感激地望了她走遠的身影,將手中的三個銅板捏的緊緊的,自從被侯府的下人打得遍體鱗傷,他無法繼續打鐵,花盡了所有的盤纏。在阜城一邊養傷,一邊過著討飯的日子,如今雖然養好了傷,回到黃鎮,他隻能每日在路邊販賣零散的鐵器,賺的微薄利潤,隻能讓他頓頓用白饅頭填飽肚子,即便過的這麼辛苦,他卻不願再執迷過去。錯一次,就太足夠了,回頭是岸,千金不換。
他曾經為了一個女人,丟掉了所有。
“阿水,你還在啊,快回去吃飯吧。”午後,又有一個婦人從農田回來,低聲問道,實在不忍。
“我帶了幹糧,趙大媽。今天你兒子要回來鎮上,回來了嗎?”陳水親切熱情地詢問。
“回來了,對了,早上我去碼頭的時候,好像看到季大嬸了——”婦人皺著眉頭,一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