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他的傳聞,京城人人皆知,唯有不信傳言的人,才會跟他詢問往事,她的殷切,仿佛從小就篤定他不是傳聞中狼心狗肺的太子。禦祈澤苦苦一笑,滿心空空蕩蕩,無奈搖頭:“我如今已經不是太子了,你不用這麼擔心。”
“明眼人都知道太子絕不會是不忠不孝之人。”韶靈的麵色一白。
“可惜,這世上相信本王的明眼人,一隻手就算得完了。”禦祈澤不為所動,說的輕描淡寫,對自己的自嘲,卻令人更覺心酸苦楚。
他被圈禁了五年,五年的每一天,都過的漫長而孤單,如今雖然恢複了自由身,但被廢的太子,終究大勢已去,當真跟平凡人沒有兩樣。
而顯然,他也認命了,也不再掙紮,任由這一場搶奪皇位的洪流,將他衝散到最遠處。
“我相信其中還有隱情,若是得知先帝重病,王爺怎麼會不當即就從狩獵場上趕回來?”她狐疑地望了一眼屋內的輪椅,黑眸愈發深沉。
“你想得沒錯。”韶靈的敏銳,令原本不溫不火的禦祈澤,眼底有了更深的晦暗,他丟下一句,突地令氣氛凝重起來。
禦祈澤道出往事:“父皇發病的時候,才是辰時,本王剛剛離開東宮,前往狩獵場,隻是宮裏的太監趕到狩獵場通報本王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本王急忙從狩獵場趕回來,著急趕路,選了最近的捷徑,道上盡是碎石,駿馬也比往日更急躁,竟然在路上仰頭嘶鳴,將本王從馬背上摔下來。本王忍痛回去宮中,父皇卻誤會本王為了在狩獵場盡興故意拖延時間,罰本王跪在殿外一整個晚上,到了天亮,也不肯再見本王。”
既然如此,跟隨禦祈澤的衛隊,本可以為太子證明,想必這才是最後東宮衛隊不滿六皇子禦塬澈的調遣,生出事端,卻沒想過不但沒有為禦祈澤出氣,反而連累禦祈澤再多一項縱容下屬對新太子不敬,妒忌險惡的罪名。
韶靈徑自想著,禦祈澤趕路被摔下馬,但堅持騎馬,本是孝心可嘉,到了宮裏被罰跪了一整夜,若是身子原本就出了狀況,不曾得到醫治,之後等待禦祈澤的又是幾乎見不到人的圈禁生活……命運對他,實在刻薄殘酷。
她的目光,遲疑地落到錦被之下的禦祈澤的腿,她突地煙波一閃,移開視線。世人傳聞靜安王自從恢複自由之後,幾乎閉門不出,跟所有人斷了來往,卻無人知道是他的腿,出了毛病。
禦祈澤察覺的到韶靈閃避的目光,他的麵色不變的泰然,像是說著別人的事,事不關己的淡漠。“很多人生了病,就變得暴躁偏執,其實人哪有不生病的?不如順其自然,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怎麼背後議論,又有何妨?”
“何時起,王爺不能走動的?”韶靈不知為何悲從心來,興許是看到命運的冷酷跟強大,即便是有機會坐上皇位的男人,也無法逃開命運的戲弄。曾經,禦祈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今,他像是消失了光芒的明珠,被廢,圈禁,身殘,難道還有比這些更苛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