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靈望向老夫人,紅唇輕啟,嗓音清靈而堅決。“據我所知,巧姑也是老夫人以前的丫鬟,老夫人為她尋了夫家,生活美滿如意。尋常的丫鬟終生為奴的也屢見不鮮,為何煙雨得知能夠擺脫奴籍恢複自由身,嫁人生子,反而算計施恩於她的宮夫人跟宮小姐呢?我有些想不通,老夫人。”
老夫人直直地盯著韶靈,沉默半響,才說道。“這個丫頭心高氣傲,宮夫人給她尋的夫家,她並不滿意。”
韶靈笑著點頭,此事要再追究下去,就難看了。
“我聽說,韶大夫方才在湖邊找了些線索。”
老夫人鎮定地說了句,臉上的氣色漸漸恢複了,雖是平淡的語氣,但教人難以忽略她的威嚴。
韶靈卻矢口否認,淺笑倩兮:“老夫人說此事要了結,我怎麼會有異議?這是侯府的家務事,既然洗清了我的嫌疑,我就不會再插手。”
人也死了,如今什麼都不用說了。
哪怕她心中清楚,煙雨的死,絕不是自盡這麼簡單。
“多謝老夫人給我們母女倆主持公道。”展綾羅跟季茵茵麵色凝重,朝著老夫人深深行了禮。
犧牲一個下人,換來不沾一身腥,總算是擦邊而過。不過對於季茵茵而言,她還少了一個為她辦事作惡的心腹,她要在侯府的人麵前維持大家閨秀的假象,當然就更不容易。韶靈垂著眼,望著地上鋪展的猩紅色地毯,上麵的牡丹花,開得豔美。
“宮夫人,煙雨是你帶到府裏的下人,希望你把煙雨的後事辦妥當。往後對待下人,也多想想今日的教訓。”老夫人朝著展綾羅說道,已然是一派教訓的口氣,展綾羅貧賤身份,頭腦簡單,這回老夫人也有了嫌隙。
展綾羅笑著稱是。
老夫人將目光轉向季茵茵,正色道:“這些話,琉璃你也聽聽。往後你遲早要當家,別被壞心眼的下人利用,牽著鼻子走。這主仆之間如何相處應對,也有不少學問。”
季茵茵溫婉地應了一聲,愁眉不展,看來更是楚楚可人。
老夫人不再多言,讓眾人退下,命人特意給韶靈送了好幾匹上乘衣料,此事便不了了之。
“侯府從來沒死過下人,怎麼會就失足落水了呢?真是晦氣。”湖邊有兩個下人被管家派來,搬走了煙雨的屍體,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在湖邊燒紙錢,低聲嘟囔。
韶靈蹲下身子,麵無表情地從婆子的手邊取了一疊紙錢,丟入火盆之中,白色紙錢碰著火,很快就被燒成灰燼。
煙火氣彌漫在半空中,有些刺鼻。
風蘭息的腳步,停在她的身後,他負手而立,白衣飄然,那雙眼瞳依舊很淡很淺,仿佛一眼就能見底。
她居然在給煙雨燒紙錢。
她方才在湖邊分析的巨細無遺,卻不再老夫人麵前多言一句,若是戰術的話,她退攻為守,又是為何?
“你跟煙雨不過數麵之緣,為她可惜?”他走近她,不動聲色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