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臉生出了笑意,風蘭息似乎對季茵茵的不請自來,沒有半點錯愕,更像是默認。
席上所有人都覺得這是風蘭息的授意,自有不少人擊掌叫好。
季茵茵見風蘭息不曾拒絕,心中歡喜,眉目嬌媚,她彈了一曲《蝶戀花》,琴音如情人般的呢喃傾訴,柔和轉動,她頻頻抬眸望向風蘭息,眼底春水般的傾慕。
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一個蝶戀花!
韶靈望著杯中的琥珀色美酒,酒中倒映出她的那雙眼,一抹火般的熾熱,吞噬了她眼底的寒冷。
曲終,席上自有不少人稱讚季茵茵的琴技高超,風蘭息卻遲遲不曾出言稱讚,他環顧四周,人人都是麵帶喜色,也有不少年輕公子露出癡迷的眼神。
唯獨——他的視線,定在韶靈的身上,她紅唇高揚,雖然是笑著,但那笑意卻有一絲譏誚。她的指節微彎,在桌緣上隨著節拍輕輕叩擊,仿佛她心中自有更加高妙的曲調。
她這般安靜,神遊天外,宛若並非處在近百人的酒宴之上,而是獨自坐於月色之下的沉寂蕭索。
風蘭息的眉頭,又是沒來由地一蹙。
韶靈見季茵茵優雅起身,她將酒杯一放,從容走出自己的席位,朝著季茵茵走去。
季茵茵原本聽著眾人的奉承話,突然間酒席中走來一個女子,一身上好的幽蘭紫綢緞裙子,衣襟處墜著一枚正紅色的流蘇,突兀而鮮明。
“是你——”
她凝神望著韶靈,突地認出這就是兩天前在店鋪裏遇到的女子,微微怔然。這個女人怎麼會出現在侯爺的酒宴上,難道是權貴之家的閨秀?她心中暗暗慶幸,不曾當下給這個女人難堪,否則,得不償失。
“小姐,我們又見麵了。”韶靈宛若看不到季茵茵心中算計,泰然處之,眼底不見任何情緒,說的自然而然。“這回來的倉促,不曾給侯爺準備賀禮,不知是否可借琴一用,我也獻醜彈一首曲子?”
韶靈的嗓音比之季茵茵的清冷許多,擲地有聲,季茵茵笑意不改,依舊落落大方,舉止溫柔,將古琴轉交給她。“好。”
料定季茵茵要在人前做表麵文章,人人都覺得她善良高貴,她定是等了好久,打算在風蘭息的生辰上演這一幕驚豔的戲碼。
可惜,她就要毀掉季茵茵的全盤計劃。
韶靈裙袍輕旋,盤腿而坐,古琴置於雙膝上,垂眸一笑,指腹輕輕挑撥琴弦,傾聽琴音。這把琴的確是不菲的好琴,不過季茵茵方才的琴技,差強人意。不懂琴技的人聽了,的確很難察覺,她的拍子並不精準,琴聲中……也少了幾分感情,隻是為了撫琴而撫琴,為了獻藝而獻藝。
眾人皆伸長了脖子,本以為聽到的又是坊間常常聽得到的那些曲調,但當琴聲傳來,他們情不自禁繃直了身子。
陣陣低鳴,點點滴滴聚攏響亮,猶如戰鼓轟隆,號角沉響,琴音一轉,更是激烈,突地像是迎麵而來一陣疾風,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將士吼聲震天,鐵蹄踩踏在黃沙上,漫天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