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我走不上倒鬥這行的,即使老金頭總讓我把他那什麼發丘天官發揚光大,還給我看了一個什麼天印上頭寫著:天官什麼什麼,百無什麼忌。他說那東西等他走了就給我,以後倒鬥用得著。
我也沒和他下過鬥,總之是損陰德的事,我不願意他也沒法逼著我去,就老念叨什麼我命硬,倒鬥死不了。
他奶奶的!老子命硬就去倒鬥啊?要是碰見啥大粽子,命嚇軟了咋整?
這話我也不敢明著和他說,隻是心裏念叨幾句,他勸我下鬥我也就裝作沒聽見。
老金頭說自己是最後的發丘天官了,當然如果我願意的話,那我就是最後一個了。說什麼他這一脈的發丘是最純正的,那天印也是祖上一脈一脈傳下來的頂頂真的天印。
他的話我隻敢信一半,這鬥我也沒下過,到底有沒有他回來吹的那些大粽子我也不知道,但是讓我親自去看一看……哎!拜拜了您嘞!
其實我也有過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隻是那時候嚇破了膽,不然憑著男人那股血性,我也和老金頭下鬥瞧瞧了。
那大概是九十年代的事了,那時候我也就個半大的小夥子,住在雲嶺山脈的西南一角。
我家是饑荒遷過來的,誰料好日子沒過幾年,雲南那邊就起了大旱。隻能說個生不逢時吧,家附近的鄰居渴的渴死餓的餓死,附近荒涼的很,就緊靠著的山窩窩上頭有一處青青翠翠的,在這旱裂了的土地裏顯得格外紮眼。
村裏頭最愛講故事的那個老瘋子跟我說:“阿果(那個)是九蓮洞麼(語氣詞),有棺鬼……”
“什麼是棺鬼?”我問道,老瘋子瘋前是個文化人,聽得懂普通話,也說的清幾句普通話,隻是帶著濃濃的雲南口音。
“棺鬼麼?就是阿果(那個)抬棺材滴(的)鬼!我們滴裏(這裏)係娃嘞(小孩子)就曉得麼!(就知道)哈子哎?(什麼來著)”老瘋子開始了沉思,許久,舔了舔幹裂的唇繼續說:“九蓮洞,白花轎,子夜出,尋棺鬼。”
我從沒聽過老瘋子完完全全的說出來一整句普通話,一時驚在那裏,還不來的急問他什麼意思,就讓我爹拉回了家。
“早就讓你不要去和老瘋子玩!怎麼不聽勸!”他揚起一巴掌就要往我臉上呼,但這幾天旱災鬧得,他巴掌抬起來就沒了放下來的力氣。
“老錢!”我娘輕柔的把他手掀下來跟他說:“省點力氣吧,留著回頭上山。”
“上山?”我驚詫的看著我娘,見她嘴唇翻著白皮,臉色蠟黃蠟黃的,臉頰兩側緊緊的貼在骨頭上,像極了蒙著人皮的骨頭。
我娘咽了咽僅有的口水,說道:“揚子,今晚你和你爸上山去掘點草根……”
“山上?山上哪來的草根?不都旱死了嗎,土都結塊了!”我突得想起老瘋子說的九蓮洞,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那山上不還有一塊是好的嗎?指不定裏頭還有……還有水呢!”我娘語氣激烈了一些,但還是因為口幹舌燥的原因緩了半晌。
“老瘋子說——”
我話還沒說完,我爹卯足勁的一巴掌呼在我後腦勺,怒罵道:“老瘋子!老瘋子!一天就知道老瘋子!老瘋子說的那些瘋話也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