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理不幫親,但都有理時,沈瑾瑜果斷選擇了幫自己的父親:“我爹說的將軍有深思熟慮過嗎,江南的情況可不比北方,萬一出現了意外又該如何?”
李貴隻顧自己打得痛快,那考慮得那麼深一時啞口無言,竟將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寧葉身上。
這時沈大人與他吵累了,一甩袍袖哼了聲:“本官將大體的情況也說了,恕不奉陪了,如若將軍想知道具體細節就請問子敬吧。”接著轉身離開。
“爹!”沈瑾瑜也緊跟隨著離去。
……
夜裏再次下起了雨,雨不大,細細碎碎落在寧葉的發上與臉上,那一絲絲冰涼使他因勞累而變得昏沉的腦海清明了不少。
雨幕中一點燈火搖曳著飄到了寧葉麵前。沈瑾瑜的美麗的容顏在黑暗中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她一手提著燈,一手持著油紙傘,蓮步輕移間到了寧葉麵前。
“子敬你身上的風寒尚未痊愈,萬不能淋雨,我方才已經叫人去牽馬車了。還有這把傘你也拿著吧。”
“多謝。”寧葉接過傘道了聲謝。
“子敬,你我之間還需這麼客氣嗎!”沈瑾瑜笑這,那笑容中卻帶著些哀怨。
寧葉敏銳察覺到了她的眼神的變化,心中不解,這是怎麼了,白天還好好的?
“瑾瑜,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說給我聽聽。”寧葉試探性問道。
沈瑾瑜站在府門口,目光深邃迷離,望著夜空的某個方向,微微點頭,淡淡開口,又像是自言自語:“爹爹剛才跟我說,他累了,如果這次杭州危機之後朝廷不殺他,就帶著我回家鄉陪著我娘,再也理會官場上的事。他說他這一生大半輩子就在為自己考慮了,從來沒有為我和我娘想過。他覺得他愧對我們母女兩人,尤其是對不起娘親。娘親已經不在了,他想彌補我,說他不願意看見我重蹈娘親的覆轍,等回了家鄉就為我找一個好的夫家,讓我平淡幸福地過完一生。”
她語氣平靜得就像一灘湖水,沒有一絲漣漪,神態與往常一樣,並沒有多少不同,此刻夜色之中反而多了幾分不一樣的美感。隻是寧葉與她相處久了,能感覺地她此刻的內心並不平靜。
見慣沈瑾瑜美豔動人的一麵,今晚還是寧葉第一見她這般黯然傷神。他聽出了沈瑾瑜的心聲,似乎對自己的父親有些不滿,甚至說還有點怨恨。
從她此刻說出的的話和情緒變化,寧葉隱約猜到她為何會如此了。似乎沈大人曾經有負於沈瑾瑜的娘親,並且導致她娘親含恨而終。而沈瑾瑜身為人子,就此怨恨上了沈大人,認為母親的死與沈大人有直接關係,隻是她又不能不接他是自己父親的現實。這種有愛有恨的矛盾,一直被她刻意地壓製在心裏。
如果不是杭州危機,沈大人或許根本不會醒悟,但這種醒悟卻與沈瑾瑜預想的不同,她難以接受。最為嚴重的是,沈大人又犯了一個令人寒心錯誤,那就他居然用女兒的終生幸福去彌補對妻子的愧疚。沈瑾瑜是何等聰穎高傲的女子,雖然與寧葉相處事表現的溫婉大方,但這隻限於才華比她高,能蟄伏她的人。沈大人種種做法怎能不讓她不寒心。所以才導致她暗藏在心中的矛盾感情爆發了。
“子敬,我很小就沒了娘親,我不想再失去爹爹,這次朝廷會遷怒於爹爹嗎?如果不會,我很希望爹爹能就此離開官場,回鄉陪著娘親,娘親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可是,我又不想就這樣嫁人,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很自私!”
寧葉不清楚這一家人以往到底發什麼了,但是他看的出來,沈瑾瑜還是愛自己父親的,從以往的表現就可見一斑。至於沈大人也是十分疼愛這個女兒的,今日在廳內那般護著她就已經很明顯了。之所沈瑾瑜不能徹底接受沈大人,歸根到底其心結還是在她死去的娘親身上。
“佛曰:笑著麵對,不去埋怨。悠然,隨心,隨性,隨緣。注定讓一生改變的,隻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
寧葉給不來她一個明確的答案,一切都隻能她慢慢去體會。
馬車滴滴噠噠地來了,沈瑾瑜撩了撩紛亂的鬢角,收回目光,轉過身朝寧葉淺淺一笑,那一笑如夜空裏的流星,劃過了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