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範秉正站起身便給曹進拜了一禮,曹進驚愕起身,卻已來不及阻止,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還一會,最後隻能愧疚收了回去。
“老師行如此大禮,學生受之有愧,此次賑災一事,學生有負陛下所托未能拯救你黎民於水火,正痛心疾首,也辜負了老師的期望與栽培,老師此一拜讓學生無地自容啊。”曹進表情愧疚與落寞,話一出口眼框便已經紅了。
“盡人事聽天命,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範秉正語氣溫和,像是在勸慰一個傷心的孩子。
這次建州之亂曹進猜到後果,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得到消息。聽說皇帝得知建州之亂後大怒,原本是要嚴懲的,好在範秉正求情,皇帝這才網開一麵,給了他一個上京麵聖的機會。罪他認了也無所謂,但一想起路上看見的那一幕幕悲劇,他就不能昧著良心撇下那些百姓。
“老師,這次建州之亂學生有戴罪立功的機會嗎?”曹進話鋒一轉問道。
範秉正原本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聽了此話臉色卻不由凝重了些。曹進緩緩底下頭,長歎一聲。從範秉正的臉色變化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想法是奢望。他早就想到留給自己的機會不多,不過他還是想試試,哪怕自己的老師也不抱希望,他也仍要在朝堂上爭取一下。
範秉正幽幽歎氣,說道:“老夫已經盡力了,不過你放心,這次叛亂罪不在你,最終結果如何還未嚐得知。”
曹進回京的消息在曹進還未踏入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傳入了有些人的耳中。畢竟這位五洲轉運使是皇帝禦筆親封的,掌管東南等數十個洲幾百個縣的一切物資調度,甚至還能調動禁軍與廂軍,比之丞相也差不了多少了,其影響力想讓人不注意都難。這種權力雖然讓人眼紅,但卻沒有人願意染指,誰都知道給予大權利越大責任就越大,被人忌憚就越多,況且很多人都知道皇帝給他這麼大的權力其目的就是為了抗衡一些大勢力例如皇親國戚。因此他這官隻要稍有不慎就會是個萬劫不複的下場。
之前曹進賑災得力,卻是得罪了老太後的娘家人,雖然有範秉正一力擔保與皇帝的暗中運作將影響壓了下來,但得罪了皇家,就像是踩進了一灘泥,不可能全身不帶一點髒。這次的建州之亂雖起因不在曹進,但卻實惹得皇帝震怒,這便為之前曹進得罪的人創造了一個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與相府閣皇城向望的是寧王府,此刻的王府裏聚集了太尉以及兼任樞密使的王德、兵部侍郎韓琦、吏部尚書袁慨龍圖閣裏大大小小的十多名官員。這些官員圍繞在王德、韓琦與袁慨正議論什麼。
“王大人,可否知曉王爺為何叫我等前來?”韓琦韓大人問道。
王德思索了一會,道:“不知韓大人是否聽到消息,曹大人已經進京了。”
在一旁聽著二人說話的袁慨疑惑道:“嗯?不知王大人說的是哪位曹大人?”
王德沒有回話,倒是韓琦恍然大悟,看著袁慨臉色古怪道:“當今朝廷還能有哪一位曹大人能讓王大人如此上心!”
不用再刻意點名,在場的人基本都已經知道王德口中的那位曹大人是誰了,恐怕這次王爺召見眾人也是因為那位大人的回京。
想到這位大人,眾人便又想起了那位叱吒風雲的丞相範秉正,以及這次他回京後會引起的風波。
“看來王爺召見我們也是為了那曹進啊。”韓琦道。
袁慨和其他官員若有所思,似乎都想到了什麼。
在這時外門響起了腳步聲,隨後寧王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王爺。”廳內眾大人拱手行禮。
“各位大人請坐。”寧王說著便又招呼下人上茶。
下了口茶後,場中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寧王身上。
寧王不緊不慢放下茶杯,和煦笑道:“這大冷天本王請諸位蒞臨寒舍,諸位不會埋怨本王吧。”
諸位大人稍稍一愣,接著會心一笑,客氣道:“王爺說笑了。”
其中一為禮部副侍郎道:“王爺尊容他人想見都難,我等幸得王爺賞識,青眼有加,自當肝腦塗地,又何提這區區幾裏路。”
雖然知道是阿諛之言,但對寧王仍舊十分受用,不過話中畢竟有犯忌之嫌,寧王肅了肅顏色道:
“誒,齊大人,話不應該這麼說。我等同朝為官,理當為朝廷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並不是為了本王。”
齊大人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訕訕道:“對對對,王爺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