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道的回答,百姓們開始猶豫不決起來,但過了沒一會,他們對李道的信任還是壓過了心中的疑慮。
一名身形佝僂的老嫗對身邊一名少女子道:“孫兒啊,李大人是個好官,老太婆相信他,我們回去吧。”
那少女大概十五六雖的樣子,身著一身青布衣,臉上雖長了不少麻子,但身材發育的好,模樣也秀氣,在農家兒女中也算出眾的了。
此刻少女身邊聚著不少短打的莊家漢子,其中有人正眼饞饞地看著她,眼神中的喜愛之色不言而喻。少女臉色含韻,瞪了那些個人一眼,然後說道:
“奶奶,我也相信李大人的話,我們這就回去。”
周圍不少人聽到了她們對話,看著她們離去的身影,有人點頭思索,與身邊的人說了幾句,便自也默默離去了。
很快離開的人多了起來,有主動離開的,有被人帶走的,總之他們暫且是相信了李道。
看著逐漸散去的人群,林縣令終於鬆了口氣。
“今次有勞李大人了,林某感激不盡。”
李道沒有什麼心情,也不想留在這裏,與他客氣了兩句便招呼彩兒等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李道一直閉目沉思不發一言。彩兒與錦娘雖不與他共乘一車,但心已經飄到他的身邊了。
李道在腦海裏整理著這次事情,他知道這並不是偶發發生的,而是一連串事情的結果,有天災也有人禍,想要解決也不是僅靠一兩人之力就行,而是需要全城百姓齊心合力,其難度可想而知。不說別人,就說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想讓他們妥協讓步就是一件難事,再加上一些別有心思之人,不背道而行就謝天謝地了。
李道的傷勢才剛剛有好轉,經過這麼一鬧,身體明顯又有點吃不消,回了府他便再次睡下。夜間府衙來了捕頭,說是找到了刺殺李大人的凶手的蹤跡,是在離倉明縣百裏之遙的蔡縣,具體如何發現的,還多虧了這次災難,出了倉明縣百裏之地,所有村莊都已空無一人,刺客的幹糧吃完後隻能去往蔡縣,但縣城的大門早已封閉,他花了不少錢,才買通了城防的一名武散官,速速換了點幹糧後便離去了。衙門的捕頭並沒有抓住他,而是在沿著痕跡追蹤到一處山道時突發雪崩,出山與進山的路都被封了,眾人不知道那人生死,等到身上的幹糧耗盡之後不得不回了倉明。
為了不打擾李道休息,當夜彩兒並沒有將這件事告知李道,隻是通知了福伯等人,在她看來天災之下,那人就算僥幸不死,山路被封等待他的也隻有死亡了,唯一遺憾的事,唯一的有力線索就這麼沒了,要找出幕後黑手的可能已然微乎其微。
天空依舊昏暗,不過在東邊的盡頭一幕晨曦將天空一角渲染成了灰白色。在這灰白之色下,巍峨的東京城才剛剛處睡夢中醒來,早起的人們開始為新的一年忙碌。坐落出皇城西南一處的相府大門緩緩開啟,幾個人從中走了出來,在人們都不曾注意的時候,範秉正送別自己的恩師晏殊。這一次來京晏殊主要是為了助李道一臂之力,如今該做的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京城也不是他久留之地,此刻正是他離去的時候。
對於晏殊執意要走範秉正也勸阻過,但恩師的性格他清楚,他是勸不動的,這一路風雪他隻能多派些人護送了。
就在晏殊離去後的第二天午時,也就是正月二十三,曹進進了京城,在回京的第一天曹進便去了相府,拜見了範秉正。這一路曹進走的極為艱辛,不僅要忍受長路漫漫的嚴寒,還要麵對對京城之行的迷茫與忐忑,不過這都不是他最擔心的,最讓其放不心的還是受苦受難的老百姓。
在前往相府的路途上,曹進看到了很多生死離別,很多淒涼荒蕪,以及人間地獄般的疫區。這一路上他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到京城時早以神色憔悴,身乏體倦了。直到到了相府門口有車夫提示,他才緩緩睜開了眼。
下得車後看著門前已經等候多時的範秉正,他不禁慚愧一歎,黯然地低下了頭。
範秉正人老成精,怎能不知道他心中苦楚,卻隻微微含笑,上前道:“文興你這一路辛苦了,快與老夫進府喝杯茶緩緩身子。”
曹進苦笑道:“勞老師在此久侯,學生心中有虧。”
說話之時,曹進深深拜了下去,範秉正趕緊扶起他,接著一把抓住他的手進了府。府中早有內人已經親自為二人準備好茶水與火爐,一杯熱茶下肚,讓一路顛簸的曹進身子暖和了不少。
範秉正道:“文興啊,這次賑災你功不可沒,老夫替天下百姓先謝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