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再近一點……很近了……再近!
我再也近不下去。我毅然收掌,淩厲的掌風吹斷了她幾縷發絲。我懊惱!我又一次沒能狠下心取她性命。她完全不會武功,卻成為這世上,我殺不了的人。
我冷冷道:“百鳥郡主,我們又見麵了。”
我想她不會記得我。
不會記得曾經一個卑微的毒人。
“宋白,是你嗎?”她的回話讓我意外,讓我不由自主的驚喜。
她……竟,還記得我!
可激動之後,我更堅定殺她之心。她隻說了簡單一句,已能影響我的心緒如斯,再不殺她,我就再無機會做回原來的我。
殺她!殺!殺!殺!
我既下不了手,就讓老天來替我下手!
我知道,帝都西麵群山中藏了一座死亡迷林。我曾接過一宗買賣,將一人投擲其內,折磨至死。我知道那地方吃人的秘密,我知道那是魔鬼的遊戲場,專玩死亡遊戲。
我決定將她丟入其中,我確實那麼做了。
“此處是‘死亡迷林’,是生是死,你就與‘死亡’鬥一鬥吧,且看你能否有命離開這裏。”我冷冷宣布死亡遊戲開始。
陰風陣陣過耳,月華混濁。她如雕像般站在原處,呼喊我的名字,宋白!
我可笑的,忽而愛上了自己的名字,因為她的呼喊。
其實那時,我又心軟了。
如果她沒有懷孕,腹中沒有懷著該死的竹謙益的骨肉,我想我一定會忍不住衝出去將她帶走。我沒有衝出去,我在死亡迷林中陪了她一夜。我在她百丈外施毒,讓野獸無法欺近。
第二日,她未醒,我離開了。
再待下去,我一定會放了她,一定會。
過了一日,漫長煎熬的一日。
思及她將死在死亡迷林,如同曾經死去的毒人,變成一捧無名塵土,隨風飄散,連墓碑也不會有,我的心就像被人剜去一塊,痛徹心肺。
我又做了一個決定。
我不去救他,如果有人救了她,便是她命不該絕,我從此再不殺她。
我潛入楚王府,我知道,他一定肯去救她。
那夜,我站在他窗外,看他喝完一碗漆黑黏稠的東西。他身邊的侍衛抱怨道:“爺總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怎麼不愛惜了?”他放下碗低眉淡道。
“天醫說過,每到這幾日您最好不要運功,否則定會禍害身子,您就是不依,今日出去可不又運了內力?”
楚王仰首,依然皺眉,“我自己身子,自己知道。不妨事。”
“怎會不妨事?您別忘了,每到這幾日,您可不是那個快意江湖的‘公子白’。您連三四層功力都發不出,僅餘的內力應用來護體……”
“行了,由非。”
“爺……”
“還沒有景王妃的下落?”
“您自個兒不是剛從外麵回來?怎又問起屬下?”
公子白?!我聽到了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楚王竟是公子白?我心中大驚,猶記得公子白成名於七年前,也消失於七年前。我那時默默無名,行走江湖之間,聽聞一名意氣風發的白衣少年,麵罩白紗,身負古劍,飄曵若仙,一劍“天外飛仙”直敗武林十大用劍聖手。自此一舉成名,卻又從此消失,未留隻言片語,姓甚名誰。
江湖人隻能以“公子白”敬稱。
不想,楚王才是那個神秘的公子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