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光行若晚風,神駿蹁躚。
謙益走如遊龍,優雅狂狷。每一招式似乎都讓我清晰的看到了一種“你死我亡”的絕殺心念。
幾十招後,潛光明顯落了下風,由攻轉守,無論是閃避,旋轉,翻飛,還是出掌打拳……速度和力度漸漸已比不上謙益,肩頭也已挨了幾掌。
我心急如焚,竟比擱在油鍋中煎炸還要難受。他們每一個動作都那麼優美,每一個動作又都那麼危險。我想衝下去阻止他們,正強撐著身體下床,謙益抓住潛光一個破綻,一掌拍中了他的右胸。踉蹌後退幾步,潛光未及站穩,謙益縱身上前,竟又在原處重重連補了三拳。
潛光飛出丈餘,摔倒在地,爬起來卻沒站住,捂胸又跌了幾步,喉頭一滾,嘔出一口血來。
顯然,潛光受了重傷,謙益卻未有收手之心,順勢又欲打出一掌。
我驚恐大叫,“竹謙益,你住手!”喊出這一聲,不知哪兒來得力氣,我飛身向前擋在了倒地的潛光身前,眼睜得極大。
“姐姐!”磬兒沒拉住我,一隻手兀自留在半空,聲音早已因驚懼而變調。
淩厲的掌風刮在我的臉上,謙益的掌驟然停在了我眼前一寸的地方,有些顫抖。他臉上的陰狠之色中出現一道傷痛,收手退開丈許,狠狠地質問我道:“你就是死也要護著他?!”
我倔強的昂首道:“是,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再讓你傷他!你沒發現麼?他病了,就算你殺了他,根本也是勝之不武!”
“在我這裏從來沒有勝之不武!隻有死與活。”謙益冷笑連連,那樣子卻比哭還難看,“丫頭,你當真愛他如斯?可是……”他語氣陡轉,“你以為自己能為他擋幾次?”
我沒回答,轉身蹲下來,與潛光對視。他傷得很重,恐怕連謙益七層功力打出的一掌也受不住了。他一時氣血阻塞說不出話來,隻能疼惜的瞅著我,用澄明清澈的眼神要我讓開,他不要我為他再受到一丁點兒傷害。我明白他的意思,對他淡淡一笑,趁謙益與潛光都未及阻止前,一把抓起地上的匕首,抽出。
那是我前日割腕取血為潛光解毒時所用的利器,之後便留在了藥箱之中。
我猛得起身讓到屋中一角,後背抵靠著三相衣櫃,冷睨謙益,心頭有些淒苦,神情堅決道:“我不會再為他擋你的拳頭,我清楚自己擋不了幾次。但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活。”我的聲音,輕飄飄,軟綿綿,卻別有一種柔弱的決絕。
潛光大駭,謙益冷笑,笑得眸中淚光閃閃,“丫頭,別逼我。縱使是你,也不能逼我!”
“我逼你了。”我冷然而笑,一字字說道。
“姐姐你瘋了?”磬兒想衝過來,可剛跳下床就已被謙益點了穴,不能動彈。
我知道自己在賭什麼,賭謙益幾乎不可能有的真心,真愛之心。我什麼也無法依仗,唯一擁有的籌碼隻是謙益對我的愛。
謙益深吸一口氣,逼退了淚,“丫頭,你不該用我對你的愛來威脅我。我平生最恨被人威脅,這世上也沒人能威脅我,就算是你也不行。”
“是嗎?那你就殺了我,因為我已經威脅你了。”我握緊了匕首,鋒利的刀尖對準了自己的心口。謙益的話,讓我心有戚戚,是失落還是悲傷?緊張還是沮喪?對他而言,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寧毓兒不行,宜淩不行,我,真的也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