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1章(2 / 3)

謙益眸如冷箭射向潛光,低喝一句,“你敢!”

潛光不甘示弱,“若非雨兒選你抱她,你以為我會讓你碰她一下?!”

“丫頭是我妻,她的事不勞七弟費心。”謙益冷聲回擊。

潛光冷笑,“全大洛子民都知你妻已躺進棺木入土為安。此處何來你妻?”

“……”

我無語了……

幸而我後背傷口不深,吐血也隻因劍氣過甚一時難以承受所致,除了“痛”的感覺異常強烈外,客觀來說,我的傷勢並不重。否則隻怕兩人還在暗潮湧動的時候我已魂歸西天極樂了。

此時聽這兩名俊逸倜儻,玉樹臨風的男人冷著一張臉一本正經的爭論誰來抱我的問題,我有種恨不能馬上暈死過去的衝動。這兩個人前一刻喜行不露於色的高深莫測和睿智深沉哪裏去了?

我無力的翻了個白眼,“你們再爭下去,我怕要流血而亡,輪回投胎了。”

“不準說死!”兩人異口同聲叫道。似乎是難得的一次意見統一。

謙益又補充,“丫頭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潛光也欲說什麼,謙益冷哼橫插一句,“若非你收劍不及,丫頭怎會受此劍傷?”

潛光懊惱回瞪謙益。

我看著他,低聲道:“你還是走吧,回大洛去。”謙益或許會忌憚你一時,但以他的智謀,絕不會忌憚你一世,你留下來,隻會有死無生。我勸不動謙益不殺你,隻好勸你離開。我實在無法麵對你們彼此相殘的情境。

潛光凝視我,眼中盡是不舍,但口下卻毫無遲疑,“好。你讓我走,我便走。”他停下來,不再緊跟謙益的腳步。

落月無聲,星辰不繁。

我緩緩閉上了雙眼。否則,我怕關不住眼底的悵然,不舍。

謙益將我抱回院落時,除了磬兒與幾個外侍丫頭,沒再驚動旁人。

我俯臥在榻上,榻前新添了兩重絲質百獸鬥獅彩繡屏風。磬兒仔細在我背部塗抹外傷藥。謙益隔著屏風,坐而撫琴,琴聲悠揚婉轉,如水流,如山高,如雲行,如舟遊,又似潛魚戲水,鶴過無痕,竹影搖醉……琴音之中,景逍遙,人逍遙,天地共逍遙,那景,那人,那天,那地,極度引人入勝。

所謂餘音繞梁興許就是如此了。

耳旁縈繞這幾段山山水水,便讓我忘卻了難耐的疼痛。人都說,琴訴心聲,但凡意境高妙的曲子隻有心境空靈高妙的人方能彈奏出來。今日這曲隻應天上有的天籟,竟出自謙益這樣步步為營,處處爭鋒,每每要強,玩盡手段,耍盡心機的人之手。

當真令我瞠目結舌。

我笑道:“你這曲極好。”

謙益笑回,“這是我新近譜寫的曲子,叫《竹語》,丫頭喜歡就好。”

“《竹語》?真是首絕妙的曲子。我很是喜歡。隻可惜你那絕妙意境,我卻彈奏不出。”除非你肯傾心指點一二。

“丫頭想聽時,我彈給你聽便是了,何須你動手?”

我動了動嘴,沒有應話。你彈我聽,那我永遠隻是你的聽眾了。你的世界在那高妙的舞台之上,也許我就是走上一輩子,也走不進你的世界。

我忽然想起,曾經有個人,一個殺手,他跟我說過,可惜我與他不是同一種人……

當時我不懂話,何為同一種人?同為好人?還是同為壞人?

現在我卻有些懂了,我與他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他的殺手世界我進不去,我的詩書禮樂世界,他就是窮盡畢生心力也未必能進。

可是謙益,我的世界你其實能進,你的世界我原本也願進。奈何我的世界你不肯進,你的世界又不讓我進。事到如今,你我除了相忘天涯,還能怎樣?是你讓我們成不了同一種人,那就注定走不了同樣的路。

不是同一種人,不走同一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