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陣抽痛。
天上的月都看著,都看著呢……
“我便如那房上月,南北東西陪著你,隻有相隨無別離。”
南北東西,東西南北,潛光,你曾自寓為月,但求相隨無別離,如今卻在何處陪著我?你可要好好記住你說過的話,要繼續陪著我,天涯海角陪我活著。
我不奢求什麼,隻求你活著……即使相隔天涯,隻要你活著就好。
“丫頭,隻有痛過的人才真正懂得選擇。”
是啊,謙益這句話真是極對。因為痛過了,所以懂得選擇了。可是,會不會遲呢?我的眉越發耷拉下去,心越發緊至一處。
“雨兒,可是又想到了楚王?”哥輕喚我一聲,“他一定不會有事……”
“我明白,哥放心。”我點頭,嘴角的笑抽不去一絲苦澀。
不再說話,這個話題誰也難以繼續。我與哥默契的看著彼此。從彼此的眼中尋求心靈的平靜和依靠。安慰,有時候是不需要言語表達的。
過了許久,許久。
我再度平靜了心境,揀起一個話題問哥,“哥以為太子是個怎樣的人?”
哥舒展開軒眉歎惜一句,神情已換上暗夜冶遊,紅袖添香般的氣定神閑,但低低的言語卻夾帶了複雜的情緒,“太子其人,誌大才疏,雖不至愚魯,卻也是毫無建樹之人。他的溫和、內斂、沉穩之氣不過是自皇後處效仿而來的門麵裝飾。多年來,若非皇後為他苦心經營孝道,頗感動了太後與皇上,又有年邁左相挾一幫開國功臣的子弟門生為他上下打點妥貼,他那皇儲之位恐怕早斷送了。”
“但你卻是太子黨的一員。”
“那是我父王權衡之後的決定,我隻是順從了他。多年前,我父王選擇支持太子,是因看重了他背後那份家底和他自身那份庸碌。況那時,顯了奪嫡之心的皇子王爺中並沒有人真能撼動太子的儲君之位。我父王並不希望先帝口中‘絕非池中物’的景王,英明遠播、功績卓著的楚王和冷敏的越王登上龍椅。”
哥諷笑一聲,“你該知道,一個平庸的君主對希望雄霸一方的諸侯藩王來說,是件大好事。而且,太子順利登基的可能性,一路看來,一直很大。”
“隻是,”哥話鋒陡轉,“他恐怕萬沒料到,景王確非池中之物,嫡位之爭竟鬧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太子一敗,德顏的性命也就懸在刀口了。帝都之中,皇宮之中,不知又該亂成了怎樣?”
能怎樣呢?倘若一切才剛開始,謙益還沒粉墨登場,戲哪裏會就此謝幕?
“事實若真如猜想,哥該想辦法救救德顏了。”
哥搖頭,“我在想,但難。”
又是無話。
我與哥皆沉默。葉如雪抱胸而來,索裏似有感應,也不知從何處奔回我身側。葉如雪冷睇了眼索裏,又冷睨我,眸光飄向哥時冷淡之色倒斂去了許多,一如既往的恭敬中一如既往的揉進了女子柔和之色。她在我麵前向來隻跟哥說兩句話,一是“遵命。”二是“啟稟將軍,時辰到,該回帳了。”
現在說的,便是第二句。也是我極不願聽到的一句。哥看看夜色,看看我,為難的道了一句,“今夜我先回了,你好好休息,說不定明天就有了好消息。”
我努力一笑,目送哥離去,看他和她融入漫漫長夜。
第二日,自然沒什麼好消息傳來。哥也沒能過來,令我忐忑不安了一日。
之後幾日哥倒是來了,卻也沒有進一步的消息。他隻得安慰我,“耐著性子再等等,消息應該在路上了,這時代的信息業太不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