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0章(1 / 3)

哥的意思相當清淺,他要告訴我,謙益太不簡單。

關於帝都新近發生的一切,他其實所知不詳。但他曾是太子黨的一員悍將,因而他憑借此前了握的信息能猜出幾分端倪。他猜謙益布了一個局,一個設計太子為其所用,助其奪嫡的局。

這其中,很有些曲折。不知怎得,與麓山王府及宜淩沾染上關係。在哥看來,宜淩或許是謙益所布的局中穿針引線之人,所以謙益布局之時為宜淩留了後路。即便太子謀逆罪名坐實,成群妻妾子女慘遭淩遲處死,身為太子側妃,宜淩亦能免受牽連。

日後或許更能大富大貴。

隻是對宜淩而言,這代價……並不小。

那麼,實情若真是這般,那會是怎樣一個不可以思議的局?

局的結果已現,過程卻消失在了流逝的光陰中。謙益曾是如何環環緊扣步步為營?如何誘引太子入局?又如何製造了逸蓮山皇上遇襲意外?

這些都無從得知。隻能猜。

哥在猜,我也開始猜。

心尖挑得一語,我驀地一驚。

“狗急了會跳牆,太子急了呢?”

說這話時,謙益的前話仍停留在奪嫡所需的“借口”之上,當時的他尚欠一個光明正大的奪嫡“借口”。

難道……“太子弑上謀逆”便是他煞費苦心設計的“借口”?

若真是,實可謂一箭三雕了。

既除了皇上,又以弑上罪名套牢了太子?太子一除,身為皇三子的他,就是所剩的嫡長子,又是救駕重傷之子,忠孝勇義都全了。朝堂上那幫捋須托腮嚴守祖製的肱股之臣,鄉野間那些不問朝局習慣祖製的平民百姓,誰又能光明正大質疑他繼承大統的資格?

他成了順理成章的皇位繼承人。

……唯一有資格否決他的人——九五之尊的皇上已經駕鶴西去了!

那麼,誰又能為皇上矚意的儲君候選人——楚王,正名?

這豈非又多了一雕……

“丫頭,你覺得我無情麼?”

“夫君是指……?”

“父皇。”

“其實你心裏是愛皇上的。”

“或許是吧,但這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從未愛過我。”

那時的謙益溫柔的笑著,波瀾不興,平和無浪至無懈可擊。

但那時,他恐怕也已下了狠心、殺心吧?對太子,也對皇上。那樣的對話,當初聽時,晦暗難明,今日回思,卻又似早蘊了另番乾坤。

之前種種自此思來,我心神一泠,曾經風華雋永的人,胸中萬千籌謀定是早早勾畫了出去,一兵一卒如何排布也早早立了定案。我那時信誓旦旦說要助他,愁苦他未予我良機,他其實又何曾需要我相助呢?他那人,縝密心思,早運籌帷幄於千裏之外了。

獅子……即便沉睡的時候,也還是獅子,絕不會是溫良的貓和狗。

羽睫扇停,我心思停滯,我所求不過是難得糊塗。可這夜色冰涼如水,孤眉清月引我犯錯,竟又將我的思緒拖回那七拐八彎的謀思之中,揣度出這番東西。

我,也不是個單純的人呢。單純的人又豈會揣度出這番暗霾曲拐的東西?這是我的揣度,也是我的暗霾曲拐。

我忽然望月苦苦一笑,笑不盡自嘲。

暗霾曲拐,這本就是我。陰暗扭曲的白湛瑩,虛偽笑鬧的江暮雨,自以為是的慕容植語,不敢擔待的妮雅……哪一個不是我?!這樣的我,不會被允許得到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