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晌午,花謝草枯。初冬的陽光將儲存的一些暖意,不吝嗇的傾灑而下,澆了我一身。
我與離耶,索裏將馬車停在官道一旁,三人坐在車上用些吃食。
我第N次嚐試施放所謂的形幻術。
形幻術,就是我曾經走出戲棚,見到索裏時,看上去,他的臉仿佛藏在雲霧中瞧不清楚的那種幻術。據說,這種形幻術的最高境界完全可以讓人將一個人看成另一人。譬如,我站在某人麵前,施展了這種幻術後,在某人看來,他眼裏麵前站的也許是寧毓兒。
隻是這樣的境界,對目前的我而言,實在太過高深了。
我無趣的扔出兩個核桃分別打向離耶和索裏,嗔道:“還裝?沒有演技,連眼睛都沒有了?我的幻術都還沒施展,你們中哪門子邪?”要裝也不會換一副表情。千年不變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樣,白癡都知道是裝出來的。
“演技?”兩人異口同聲道。他們兩人說話的感覺非常像,一起說出來,就像一個人在說,引起了回音。
“演技就是說表演能力,”我看到兩人又有話要問的神情,截斷道:“你們也不懂表演能力是什麼,對不對?”兩人齊點頭,我翻了個白眼道:“算了,我們有代溝,懶得跟你們解釋,把我剛剛扔出的核桃運功捏破,我要吃。”
有高手在身邊的日子就是好,比如吃核桃,哪裏還需要找把榔頭“當當當”賣力敲,隻要他們在手中輕描淡寫的一捏,核桃殼就破了,而且破的形狀還非常好。
離耶,索裏聽了我的話臉上都浮現一種滴汗和黑線亂閃的神情,但也無可奈何的遵命行事。離耶已然放棄再提醒我,公主殿下該表現出怎樣一副高貴姿態。他已經接受我這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散漫,畢竟我在天醫宮的時候也就是這個樣子。
而離開天醫宮後,我太久沒有自由,愉快的心情了。
我好不容易偷得沒有頭頂愁雲,腳踏悲土的日子,豈能不縱情的放縱自己一回?就當是把憋悶許久的另一個自己放出來透透氣也好。我不知道下一刻,或者明日,或者後日,是不是又會突然冒出什麼折磨我心肝脾肺的事情來,讓我又不能自由呼吸新鮮空氣。
我仰天一歎,頗有感慨,口中朗道:
“仰天聽鶴行雲鳴,
江山崢嶸問雨晴。
來去無意冬風慢,
紅塵未掛輕車行……”
“殿下,這詩叫何名?”索裏以為我詩已誦完,出聲打斷了我。
我瞪著他,“名字?這首七律我還沒作完呢。”其中還有平仄不符之處。可是這首七律似乎注定作不完了。
我冥思下句的同時,官道一旁的樹林裏快速竄出幾條身影。“嗖,嗖,嗖”幾個深青色長衫的男子筷子般插在了官道上,一個個削瘦的身形,衣著打扮看上去更像寒窗苦讀的書生而非江湖中人。他們攔在我們簡陋馬車之前。也許因為有高手在旁,或許因為他們裝扮很斯文,見了這場景,我非但沒有害怕擔憂,反而搖頭感歎,莫非墨陽還有“窮不擇車”的路匪?
離耶高度警戒的抱拳道:“諸位一路隨我等南下,究竟有何賜教?”
一路隨我們南下?我抬頭斜睇了眼離耶。難怪入了墨陽之後,他曾讓索裏繞路走。原來是為了擺脫這些跟屁蟲。那麼,這些甩不掉的尾巴到底是什麼人?如果是一路跟著我們而來,就不會是搶劫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