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2 / 2)

“難道僅一次謠言就能改變風向了?”我仍存疑惑。

大哥高深的笑道,“看來是時候讓你知道一些事了。”我睇了眼大哥謹慎的神情,心道,他是有備而來。難怪他讓自己的貼身侍衛與磬兒在門外把守,看來是防人偷聽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可知前太子妃是如何死的?”大哥第一句話就問住了我。他會這麼問顯然已經告訴我前太子妃不是書冊記載中的“病死”。

“是畏罪自殺。”哥輕吐出一句極有震懾力的話。

“畏罪自殺?”我驚訝的叫出口,“她犯了何罪?”毒害側妃還是爛殺宮人?

“私造龍鳳袍的謀逆之罪,”大哥品了口茶,以最輕鬆的語調說著最沉重的事,“皇家自古多隱秘。這件事我費了好大的工夫才打探出來。一年多前,今聖患疾,纏臥龍塌,太子衣不解帶守夜侍奉。皇上感動之下逐漸放權允太子代理朝政。”

“誰想皇上久病不好,拖了月餘未見康複,朝中便開始流言四起,怕是天星將隕,新的帝星已現。接著就有人密報皇上,說太子已經私下造好了龍鳳袍就等著皇上登天之後繼位。這可是有謀逆之嫌的大事,皇上連夜派人抄查東宮,結果居然真的找到了兩件新製成的龍鳳袍。”

“太子矢口否認,卻已是百口莫辯,皇上痛心疾首之下便欲廢了東宮。幸得太後求情,皇上才鬆了口,嚴令封鎖消息,將太子與妻妾分開軟禁於東宮,徹查此事。誰知第二日守衛們竟發現太子妃已經服毒身亡,留下認罪書一份,承認是她一人私下縫製的龍鳳袍與太子等人無關。”

“對皇家來說,這事算得上建朝以來最大的家醜。所以皇上最終隱忍了下來,未再深入追究。但自那之後皇上對太子的態度已大不如前,漸漸疏遠冷淡了。可以說,在那時候皇上的心裏就已經埋下了廢黜東宮的種子。”

大哥又喝了口茶,接著道,“這一年以來,太子謹言慎行倒也沒再犯什麼觸怒天威的事。但依附於他的一些地方官吏卻屢屢遭人參劾,罪名不是貪墨銀兩就是施政無道。皇上親筆勾決的就有兩個原為太子門人的正四品道員。”

“再說此次選妃,太子又鬧出大不智之舉。得聞景王跪求於你,太子求助太後不成竟擅闖禦書房見駕。皇上是何等人?能讓他選一個可以左右他情緒的女子為妃?……若非他這等不智行徑,皇上也不會一怒之下頒下旨意,將你賜予景王。”大哥說著,似乎還在為當日之事氣憤難當,大有怒其不爭之意。

“加上這次謠言似乎源起東宮長史,矛頭卻直指景王,皇上是明眼人,怎會看不出這其中的中傷兄弟之惡。”大哥惋惜道,“之前種種都還隻能算作太子失察不智,而太子素來就不以睿智著稱,皇上氣氣也就罷了。可這回的謠言中傷兄弟,可謂在太子的‘仁厚孝義’上重重打了一個耳刮子。龍鳳袍一事皇上本就心存芥蒂,這事一出,皇上會如何想?此時若有心人再吹吹風,東宮不就要被吹倒了?”

大哥把茶杯往紅木茶幾上重重一放,“所以你要守好自己的本份,千萬別橫生出什麼枝節來。依我看,這次‘以謬製謬’的遏製謠言之舉隻可能出自楚王或景王之手,這是高手的睿智。他們的招數太子是接不住的。”

我靜靜的聽著,沒有回應大哥的話,思緒停止在太子擅闖禦書房見駕的事上。這事謙益沒有跟我提起過,雖然似乎也與他先前告訴我的聖上賜婚理由互不衝突,但我心中卻有一絲異樣的情緒在慢慢滋長。

大哥說完叫了我一聲,我怔愣之後回神反問,“為何你與祁大哥都覺得謙益不簡單呢?在我看來,眾王爺中他似乎並沒有特別的作為,除了琴棋書畫頗具造詣,性情淡泊不說,也不見主理什麼要緊的朝政事務……而且以往他一年之中還有大半年在遊曆江湖……”

大哥含笑打斷我的話,“韜光養晦聽過沒有?我原本對景王的看法也與你無二致。但前些日子我聽千度老弟提起了他父王說的一件舊事,結合今日朝局來看,料想景王經年行徑不過是韜光養晦而已。”

“什麼舊事?”我追問,哥似乎從沒跟我提過有關謙益的舊事。

大哥不緊不慢道,“據說二十多年前,先帝還健在的時候,曾評論過當時的小皇子們。談三皇子時說了這麼一句話,‘此子絕非池中物’。雖然此後楚王冒出,景王隱沒了下去,可你想想,先帝是何等英偉大智的人物,他誇讚的皇子還能是個庸才?再有,你別忘了空空公子也曾讚譽過景王。”大哥說完自言自語道,“那麼這次出手究竟是楚王還是景王呢?……”

大哥接下來的話,我已無心聽了。心裏生出許多的陌生感和不安。仿佛黃粱一夢,醒來發覺,我根本不曾了解過這個時空,這個朝代,還有我的這個丈夫。

這一夜的月色極美,遙望月空我卻享受不到這份美。這一夜我第一次體會到我是一個王妃,不是妻子而是王妃。無論我願不願意參與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風已經刮起來了,我也已經被卷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