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幹什麼?”這些天我有意無意的躲著他,他竟來找哥了?
哥桃眼一轉,“說是探望我的傷情,與我對弈了幾局,我從他口中得了些有價值的情報。”
“情報?哪門子情報?”
“就是皇上對女人的品賞喜好,說是並不歡喜頭腦太過精明的女人。你也知道,雖說是太子選妃其實還得皇上滿意。言下之意,你要是想落選,就盡可能裝得聰明些。”哥說著盈滿揶揄笑意。
“裝?”我叫起來,來了興致改說跟著《瘋狂的石頭》學過的重慶話,“這話可是汙辱我智商呢,還需要裝?好歹我十五歲就考上了大學,不像某人七老八十了還在高中混日子。”哥“嗬嗬”幹笑兩聲,祭出官腔,“這個,叫學術有專攻。我擅長舞刀弄槍,你善於養花種草,各有所長嘛。”
養花種草?“哥,再申明一次,那叫植物學,OK?”我咬牙切齒道。
“好,好,植物學,”哥作投降狀,須臾又道,“不管怎樣,行程不要再拖了。再拖下去,我就得帶著你亡命天涯了。”
“嗯,”我大力點頭,“亡命天涯?是個好主意。要不我們試一次?”哥誇張的瞪大雙瞳與我對視,然後我倆極有默契的大笑起來,笑得沒天沒地,沒日沒月。
笑聲中一日便又過去了。
第二日,天終結了連日來的陰雨,由哭變笑,放晴了。仰望著萬裏碧空白雲,我有了個好心情。
如果接下來沒發生那件離奇的事,我想我的好心情會持續更長的時間。
晨後用完了早膳,負責為品嚴配藥的學徒突然跑來找我。說昨日藥童因忘了收回蜘蛛草,今日一出太陽,藥房配給的所有蜘蛛草都被曬壞了,而藥苑裏的蜘蛛草居然都莫名其妙的枯死了,因而無蜘蛛草來配藥。
我一聽,就奇了怪了。蜘蛛草是這時空一種十分怪異的植物,在我那時空並沒有。它們喜雨水怕陽光,尤其離開了泥土之後的蜘蛛草必須用水浸泡著,又以如絲的雨水潤澤最好,否則一旦在無水的情況下被太陽光照射到便會壞死。
可是,沒道理連土裏的蜘蛛草也枯死了啊。種植蜘蛛草的那塊地下埋有極寬的水道,能保證活水時時滋潤地表生長的蜘蛛草。況且就算沒有水道,連日來的連綿陰雨也夠它們生存幾日了,又豈會這麼快枯死?
訝異中,我很快奔赴藥苑,到時藩籬外已經聚了許多青袍學徒和幾個教學的老邁大夫。師傅沒到,想必早早去了冥樓尚不知此事,天醫宮就剩我輩分最高了。眾人見我來了,都自覺讓開道路。我小心走入藥苑,由於多日的陰雨,苑內的泥土都濕濕滑滑,能掐出水似的。但見阡陌縱橫的藥草地中並無任何異樣,可蜘蛛草確確實實都卷曲著葉子以猙獰醜陋的形態枯死了,透著無盡的詭異。我正暗自稱怪,左右思量,一個聲音猛然叫了起來,“蛇!”伴隨而來的,是發出這聲音的人扭曲了靈魂般淒慘而絕望的恐懼。
眾人都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尋聲望去,隻見藥苑那頭站著一個十幾歲的藥童,一動不動,表情驚恐萬分的盯著地麵,像是看到了極令人害怕的事物。幾個膽大的學徒聽說隻是有蛇,便跑過去意欲幫忙。到了跟前卻又個個如那藥童般怔立不動,像似嚇破了膽。任憑這邊的眾人如何呼喊,他們始終充耳不聞的僵站著。
我知事有蹊蹺,情形不對,立刻喝止了第二批準備衝過去的學徒,自己上前查探。要說不害怕是假的,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那邊究竟凶險如何。對人來說,真正令人害怕的從來都是那些對危險之物的未知引發的恐懼,而未必是危險之物本身。但畢竟我是所有學徒的小師叔祖,體內又有天下毒物避之唯恐不及的“落塵香”,關鍵時刻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緊湊著步子向藥苑那頭走去。一步步逼近幾個學徒和那個藥童。我眸光四處一掃,瞬時嚇得幾乎跌倒,胃中緊接一陣強力收縮,早膳的食物盡數嘔吐了出來。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見這麼惡心的場景,惡心之處無法言語。離我不遠處的泥土上徘徊著一條巨大無比的奇怪青色大蛇,不是一般大,若說是龍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