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完後,你與我的情誼便也作罷,往後你想繼續留在柳相身邊,還是想出府嫁人,都與我無關。采采你要自由了。”
采采你要自由了。
那是姑娘幾年來,第一次這般痛心,可她很好的偽裝著,跪在男人腳下,磕了一個響頭:“采采感謝王爺多年前對於采采父母的照顧。”
這是他們緣起的原因,從哪裏開始,也從哪裏結束。
是多少個日子翹首盼望,都止於那日。
那位小姐問她:“采采,你是誰的人。”
她聽得心驚,眼中露出一絲淩厲,那是對上天的恨意,無關任何人。
她繼續留在小姐的身邊,那位小姐,時而天真爛漫,時而多愁善感。她總是望著窗外,不知道是在等人,還是在看院內的梧桐樹。
她也望著窗外,隻是,她希望的是得到救贖。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跟著那位小姐,其實整日都很歡喜,那位小姐與皇上兩情相悅,隻是迫於無奈,隻能等待機會。
姑娘就那樣看著自家小姐每日苦悶,心中念著一位離她不遠的人。她很羨慕,羨慕小姐能看到以後,而她的以後,遙遠又恍惚。
“采采,你到底是誰的人。”
姑娘的主子是個聰明的女子,知道她時而露出的端倪,又在一日下著細雨的午後,沉聲問著。
她說自己不明白小姐的話,可是又懶於更多的解釋。
她的來曆,她的底細,那位小姐猜的絲毫不差。她走出屋門,天是那樣的藍,雲是那樣的白,而她是這樣的渺小。
從未有過的疲倦湧上她的全身,她有些蹣跚的走回自己屋內,從枕頭下拿出一包黃油紙包過的藥粉末。
她跟著那位小姐,經常出入醫閣,如若想私藏一包毒藥,這並不是難事。
看著那細碎的粉末沒入茶水中,她終於長歎一口氣,一飲而下,沒有絲毫的猶豫。
自小的時候,溫婉的阿娘便會將姑娘圈在自己懷中,柔聲的唱著歌謠,柔聲的告訴她:“城北惠文王府的那位主子,是我們家的恩人,那位不求我們的回報,可是我們要懂得感恩。”
稚嫩的圓臉點著頭,看著母親養的越來越好的花草,小臉上全是滿足。
靜靜的躺在床上,屋外的雨停了,她感到自己全身無力。
王爺公子,王爺公子。
心中叫著,口中念著。
終於,雙眼輕輕閉上。
王爺啊,你是我最遙遠的王爺,公子啊,你是采采心中永遠的公子。
姑娘這一生都想著如何報答那位冷漠如玉的男子,可是連這件唯一最後的事情,她都沒有做好,她自愧。柳相這個她認定不是好人的人,卻教她如何做人,可她卻想著如何陷害他,她自責。
沒有做好一件事情,也罷了,姑娘隻是感到累了,隻想好好睡一覺。永遠不起也罷。
這一生,她得不到任何人的救贖,望了多久的窗外,也都隻是一片灰白。
她羨慕自己的主子,那位小姐是那樣的明豔,又如此的好運。
再也想不起什麼事情了,姑娘靜靜的躺在那裏,眼角劃過一絲淚花,沾在了枕上。
終於,姑娘還是成為了世上最自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