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嬴玉成站起,拿起酒壺,走到小溪邊,站在那裏,頎長的身影略顯單薄。
酒壺被抱起,修長的手指伸進酒壺中,又捧出一手的白土,灑在溪水中。
“我答應過你,此事成後,便放你回家,可如今,怕是要失言了。”
自言自語的聲音響起,小溪旁的嬴玉成,將酒壺中的白土盡數倒進溪水中,雙眼看著白土與水融在一起,隨水而流,流向遠方。
“來生,願你成為自由人。”
來生願你成為自由人,隻是,何為自由。
是當初在府門前抱來一棵珠草,小小的人影對著淡然的男子說道:“王爺公子,我想成為你的人。”
男子輕笑,看著麵前圓圓矮矮的姑娘,隻是覺得好笑。笑罷,無奈的轉過身進府,身後卻響起了那小小人影兒的話語,奶聲奶氣的,很好聽。
“王爺公子,采采剛出世的時候,家中父母就開始為公子種花,如今,父母逝世,采采無家可歸,想著也不能白白的來投奔王爺公子,便隻好成為王爺的人了。”
一語成讖。
“我也不希望你能有什麼作為,自保為先,再找尋機會。”
這是王爺公子將小姑娘送進宮時,對她說的話,那年,采采九歲。
十二歲那年,寒露節宴會上,那個小姑娘竄了很大的個兒,眉目間也長開了許多,舉止間也透出了點點小女兒的作風。冷漠男子就那樣遠遠看著,看著小姑娘站在柳相身後。
那夜,姑娘偷偷尋到他,告訴他,她終於取得了柳相的信任。
冷漠男子隻是皺眉,不曾言語。
“王爺,采采知道您和柳相水火不容,采采想為你做事。”
冷漠男子看著不到自己肩的姑娘,冷漠的說著:“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和柳煙水火不容?”
姑娘呆呆的看著他,一時之間沒了言語,隻是那位王爺公子轉過身去,走了好遠。
這是姑娘第一次無聲的哭泣,多年前,父母逝世時,她還隻會痛哭,大聲地,嚎啕的,如今,一大堆的苦水隻能往自己肚子裏咽。
該如何告訴王爺公子,說自己故意引柳相的注意,成功的跟到了他身邊,隻是他和自己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姑娘隻是以為,王爺公子討厭的人,鐵定都不是好人,結果,這個不好的人,悉心教導她,讓她存有誌向,讓她上進。
可是,姑娘隻想為冷漠男人辦事情。
是十五歲那年,柳相告訴姑娘,去濰州城,去接小姐。
姑娘自然知道,這是冒名頂來的小姐,這個人隻不過是皇上和相爺暗度陳倉的證據。
濰州城內,姑娘又遇見了她的公子,隻是與三年前不同,姑娘雖一心向著王爺公子,但她如今會明事理,會辨是非。
“采采,跟著這個女子。”
那是一個很深的夜,王爺公子輕輕地說道,給她安排了第一件差事。
“此事完後,你與我的情誼便也作罷,往後你想繼續留在柳相身邊,還是想出府嫁人,都與我無關。”
那是姑娘幾年來,第一次這般痛心,可她很好的偽裝著,跪在男人腳下,磕了一個響頭:“采采感謝王爺多年前對於采采父母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