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木木身形一晃，舒曼迪甚至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眨，剛剛還站在身邊的人就已經追到了洛延身後，技術嫻熟地伸腳一絆，就把前麵幸災樂禍、毫未察覺的女生直接按在了雪地裏。
“還鬧不鬧！”木木板著一張臉，一手下意識地墊在女生腦後以防她掙紮時撞了頭，一手迅速在身側撈了一捧雪，作勢就要往女生臉上呼。
“等等等等一下！”洛延忙舉起雙手擋住臉，“好男不跟女鬥！”
木木隻是遲疑了一秒，被按在雪地裏的女生突然一個翻身，兩腳撲棱棱地在雪裏猛蹬了幾下，濺起的碎雪被風一吹，順勢飄了木木滿頭滿臉。
男生本能地後退一步，抬起胳膊擋在眼前，呸了好幾下才把唇間的雪沫呸幹淨。緊接著彎身攏了一大捧雪，兩步跨到踉踉蹌蹌逃跑的洛延身後，伸手抓著女生的衣服帽子把人往身前一帶，另一隻手裏的雪毫不留情地全呼在了女生身前。
“哇啊啊啊！好涼！”洛延猛地打了一個哆嗦，腳下不穩差點跪在雪裏。好在站在背後的男生迅速把胳膊橫在了她身前，牢牢地把人提在手裏。
“看你還鬧不鬧！”洛延是背對著自己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手裏的那捧雪拍在了哪裏，可看著女生的反應大概也能猜到，洛延的確被凍到了。
“雪都灌到衣服裏了！”洛延咬著牙發抖，聲音都在顫。
“那快弄出來啊！”
“都化成水了！”
站在五六米開外的地方，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隔了一層薄薄的霧，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好像發生在另外一個世界。舒曼迪想笑，可麵部肌肉卻凍得發僵，連一個微小的角度都扯不出來。
“先回學校吧，我宿舍裏還有衣服，給洛延換上，濕的衣服容易感冒。”舒曼迪學著木木的樣子，把自行車一輛一輛地推到兩個人身邊。
木木這才想起剛剛自己完全忽略了舒曼迪，沒來由地有些愧疚。他看了看還站在雪地裏不住扒拉著胸前的碎雪的洛延，又瞅了瞅旁邊有些發怔的舒曼迪，有些結巴地開了口：“舒……曼迪，你，你冷不冷？”
“啊？”舒曼迪的眼睛立刻亮了亮，終於咧開嘴笑了，“不冷啊，不過還是早點回學校吧，洛延衣服都濕了。”
南育初中部的宿舍裏近乎人去樓空，偶爾有幾個參加雙語補習的學生路過也是行色匆匆。
“曼迪。”換了幹爽衣服的洛延又瞬間原地滿血複活，“你們班男生有沒有喜歡你的啊？”
“啊？什麼？”舒曼迪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問得登時一愣。
“沒什麼，就是剛才在樓下，有一個男生看了你好幾眼，都走遠了還在回頭看呢。”舒曼迪長得好看，在南育這種以智商取勝的地方的確很顯眼。
“反正沒有人往我的教科書裏塞花瓣。”舒曼迪癟了癟嘴。
“對了，你和木木是同班嗎？”
“不是，我們在隔壁班，他是一班，我是二班，離得很近。”
“哦。”洛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批上了外衣，“下樓吧，一會兒木木該等煩了。”
宿舍樓一樓是教職工宿舍，很多單身老師都住在這裏。昏暗而悠長的走廊上靜得一點聲也沒有，洛延和舒曼迪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盡量不發出聲音。
身後忽然傳來“吱呀”一聲細響，進而響起了歡快的女聲：“呐，老師再見！”
“馬上就要高考了，好好學習。”
“知道老師，那我們先回去了。”
“快回去吧。”女老師應了一聲，“還有，程翊啊，你的成績不比南育高中部的任何一個學生差，保持住。”
明明已經拐進大廳的女生偏偏就聽到了這句話，洛延頓時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拉著舒曼迪胳膊的手猛地一縮，雙腳再也邁不開了。
程翊這個名字並不特別，也許，隻是一個同名的人。她很想回頭去看，證實自己的假設是正確的，身後距離自己不過十米的地方，那個叫程翊的人不過偏巧同名同姓了而已。可脖子卻像是生了鏽的發條，任憑她怎麼努力也無法轉動哪怕隻有一度的銳角。
不是緊張，而是害怕，害怕再看到他冷漠的表情，聽到他冷漠的話。
“你們怎麼這麼慢？”木木把自行車還回去後又在樓下站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兩個人，就忍不住進樓來避避風。
幾米見方的正廳裏站了五個人，距離近得根本沒辦法讓人假裝看不見。
木木的聲音卡了卡，目光越過洛延的頭頂看向她身後的男生：“來找洛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