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演小子，你一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娃娃，幹嘛跑來這苦寒塞外受苦？中原那麼舒服，幹嘛非得受這份罪？”說話的是和張演比較相熟的吳天。吳天是鏢局的老人了已經，長得高大，雖然已經有五十來歲，卻依然龍行虎步，矍鑠非常。
此時已近黃昏，車隊早已停下。由於是野外，沒那麼多講究，大夥也就圍成一圈，隨意聊著。旁邊的大鍋裏開水沸騰起來，讓做飯的人倒是一陣手忙腳亂。不知道誰從哪裏打來幾隻野兔，架在火上烤著，散發出誘人食欲的香味。立即有人便湊了過去。
張演聽到了吳老頭的話——在得知吳天的年紀之後他就這樣叫上了，雖然吳天抗議過無數回——收回了望向野兔的目光，雙手放在腦後，說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個人閑得無聊了，聽說塞外風景好，想過來看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據說還有什麼金發碧眼的美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話說吳老頭兒你出塞好多次了吧？有沒有和塞外姑娘豔遇啊？算了，看你這樣就知道沒有。”
吳天立馬眼珠一瞪，直直的望向張演。吳天的眼神攻勢醞釀了半天，殺氣四溢，張演的目光卻又飄向了野兔。
“就知道你小子嘴裏不會有什麼好話。那兔子是烏海打的吧？他倒有心了。”烏海也是鏢隊中的老人，和吳天一般年紀，比吳天要瘦一些矮一些。兩人的關係不錯。
“你怎麼知道？”
話一出口，張演就知道嘴賤了。果然，立刻就見到吳天搖頭晃腦得意說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吳老二的眼光什麼時候差過？不過話說回來，這種無聊的事也就烏老三幹得出來。”
“是烏老二，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啊。”吳天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倒把吳天嚇了一跳，不待吳天說話，烏海又向著張演點點頭，道：“兔子肉快烤好了，怎麼不去吃啊？這種地方的兔子肉可是最勁道不過的。中原你想都不要想。”
“這種地方的野兔可不好打吧？烏老伯你還真是老當益壯啊。”張演讚歎一句。
旁邊吳天最不忿的就是張演這小子老是叫自己老頭兒，卻對烏海一口一個老伯。“他那是瞎貓撞上死耗子，撿著了。信不信我給你弄一隻山豬來？”
烏海和張演的目光立馬就鎖住了吳天。吳天一拍腦袋，道：“當我沒說。媽的，這地兒哪來的山豬。”說完悻悻的走向了烤野兔的地方。張演烏海兩人忍俊不禁，齊齊笑出聲來。
“開飯了！”
遠處的天空被晚霞印染的紅彤彤一片，夕陽將落未落，猶在天邊徘徊。烏海招呼張演一起去吃飯。順便說說他和吳天的趣事。兩人幾十年的交情，算是風裏來雨來去的，一起死裏逃生好多回。但是兩人又是一個不服一個，為了老二老三的排名問題總是喋喋不休。
但是老大是誰，張演卻從來沒有見過。
“小子，江湖險惡，哪有那麼好混。你看我今天和吳天說說笑笑，說不定明天大家就陰陽倆隔了。要不是他，也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這麼多年來，這樣的生活也習慣了。你小子這麼年輕，又有學問。這趟回去，還是老老實實去讀書混功名吧。總比把命丟在這裏強。”烏海很喜歡張演，覺得不能讓這少年就這麼下去。
“管他呢，以後的生活誰也不知道。喝口涼水還會噎死呢。我會小心的。”張演知道烏海是為了他好，回答道。
“你小子，倒是看得開。怎麼就像個老頭一樣。快走吧。”烏海拍拍張演的肩膀，大步走開。
張演聳聳肩膀。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