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對搏已經進展到白熱化的階段。
兩個時辰過去,一十八人,首輪抽簽對搏,已然結束,勝九敗九。
巨鹿九子中,危素、蔡襄落敗,剩餘七人。另外兩匹黑馬是陳文起、文徽明,合計九人。
觀戰的弟子,鬧哄哄的議論紛紛,這屆的青雲榜爭奪,要比往屆精彩不少,巨鹿九子中,竟然有兩子栽了跟頭,被挑落馬下,新崛起兩人,好似憑空從旮旯裏蹦出來,籍籍無名卻能取得如此顯赫的戰績,端的讓人驚詫。
接下來,是自由挑戰階段,也是見功底的時刻。
文徽明戰意勃勃,氣勢高漲,直接挑戰趙孟頫座下“瀟湘子”張雨。
沈度城府深心眼大,覬覦張即之的高分,欲望驅動他跳上了天狼子的擂台。
“金鶴子”趙佶對陣“清風子”杜衍,兩人有私怨,自然台上見真章。
“玄微子”王寵直接衝上“銀蟬子”裴休的擂台,擺出對決的態勢,這可是師傅鍾紹京在碑林中,耳提麵命,叮囑好幾次的事情,一定要辦。
唯獨陳文起無人挑戰,像個閑雲野鶴。
他也樂得清閑,在師兄們凶殘酣鬥的擂台周圍,遊蕩遛狗。
少蔥派領頭羊姚元之,像個狗腿子一樣跟著他,左一口“小爺”,右一口“老大”,嘴巴甜蜜,很有長袖善舞、八麵玲瓏之能。
他身後跟隨的一大票忠心的“天才”小弟,亦步亦趨,如影隨形,頗有狐假虎威之象。
祝枝山、芍藥也都相伴陳文起左右,滿眼的敬仰,祝枝山是看著這個師弟從零崛起,到現在可以與巨鹿九子掰手腕的地步,簡直可以用一飛衝天來形容都不為過。
而芍藥親曆少爺“指點”陳繹曾教習大人,挫沈粲深度二位督教,最最厲害的是,連聖女都相伴左右,紅袖添香,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打死都不會相信,然而,自家少爺就是這麼“不戰而屈人之兵”,在他心裏,崇拜之情早已蓋過了敬仰。
此情此景,讓陳文起回想起了在應龍城陳府中,一票人跟隨,訓鷹鬥狗,紈絝瀟灑的日子。
哎,青蔥歲月,一去不複返呐。
兩世為人,他的心智早已成熟,不再是那吳下阿蒙,不再是父親口中的“小蠻兒”。
正胡思亂想間,四個擂台之中,已經有人分出了勝負。
瀟湘子張雨行筆飄忽,狡猾奸詐,常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文徽明畢竟年少,經驗不足,遇到溜奸耍滑的,頗有無力之感,小楷雖然噴勁如針,挫骨揚灰,但卻紮不到地方。
張雨身法滑不留手,一沾即走,寫出的字陣,都是五行屬水,煙雨迷蒙,讓人看不清,摸不著方位。
兩人相鬥五十回合,文徽明心浮氣躁,露出破綻,直接被張雨狂寫了個“淼”字加身,陣成之後,大水湯湯,文徽明深陷其中,仿佛洪流過身,痛苦難當,遂投筆認輸。
玄微子王寵,用筆有古意,不激不厲,疏淡空靈而又逸筆草草,當空出字如天女散花、秋日落英,意象直追自然大道,可惜他碰到的是得柳公權骨法真傳的裴休。
銀蟬子出筆,字字透骨,專破意境法相,最是厲害。
加上王寵畢竟修行歲月還短,行意化神,過於耗費心力,節奏上慢了半拍,終究還是被裴休找到空隙,一筆洞穿了臂膀,鮮血淋漓。
鍾紹京從觀戰席上猛的站了起來,他一開始還在想有兩個弟子能爭奪前九,勝算要高於其他宗很多,沒想到對壘下來,兩個弟子都敗下陣來,不由得略微失態。
趙孟頫老神在在,吊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嘴裏還哼著兒歌,好不得意。
柳公權一如既往的正襟危坐,麵無表情,不喜不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