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半天說不出話,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她,隻覺得眼前的女孩仿佛在一夜間長大,變得有些陌生了,卻依舊還是那個我熟悉無比的可愛可憐的孩子。是我的逃避又錯過了什麼嗎?
“四年前我就已經認識軒了。”
什麼?
淡淡的一句讓我驚訝不已。
我震驚的眼神看著他,我記得四年間軒從來隻是每個星期日去宿舍門口接我,每次都是在樓下,從來都沒有和落落見過麵,我也並沒有介紹他們兩人認識,因為沒那個必要,我一直都覺得我是一個遲早會離開的人,我不想離開後還留下什麼關於我的交集。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提前離開學校的原因。當我知道殷家為我安排的訂婚對象是軒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你,所以我選擇了逃避,可是這些日子我好像明白了很多,逃避不過是徒增煩惱,我在逃避,你也在逃避,隻留下一個軒左右為難,三個人都不好受,這樣的日子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沫沫,你明白嗎?我說過……我會把軒還給你的,你要再忍些時候,不要再躲著軒了,這樣大家都難過。”
我靜靜地消化著她的話,很多我都明白的,但是我永遠都無法像落落那麼通透,我的世界隻有一個我,我想到的所有都隻有我,我隻知道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逃避,那麼是不是所有人都不會再痛苦,原來一直都是我錯了。
想了很久,隻覺得有一陣的黑暗,無邊無際,我仿佛就要溺斃在漆黑的深海裏,沉悶的就要窒息,我找不到出路,不知道該如何去找一條出路,我的世界一直都很混亂,思想處在停擺階段,什麼都不會想了,什麼都做不了,好像一隻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所有的氧氣都隔絕了,我想就這樣窒息吧,什麼都不要再麵對了,可是我聽到一個聲音在說,“沫沫,我們會幸福的。你要比我幸福……”
那是什麼時候的話,好像是久遠之前,又仿若還是昨夜星辰燦爛的時候。天際仿佛打開一條縫隙,無數光線湧出來,像是破空而出,我是不是看到了光明?
“落落,我是不是一直都很可惡?”
沒有回答,一室的靜謐,“也許我真的是很可惡吧。”我自嘲地笑笑,“我好像真的自以為是了很久,是不是?可是落落,你不欠我什麼,你不需要還我什麼,軒不是什麼物品,而且也不屬於我……”
“可是我知道軒的心……隻屬於你。”
“那麼我呢,我的心屬於誰呢?”我低頭看杯中的水,微微泛著淺綠,輕輕晃動杯子,茶水漾開一圈圈波紋,水中我的倒影隨波散開,像要消失了般,或許我真的不適合存在。
落落帶著一點疑惑地看著我,瞬間又釋然,“我想我很早就知道了,你對軒應該隻是心存感激吧。”
是吧。心存感激……
也許,僅此而已。
感激他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感謝他靜靜地陪了我十年……感激他為我付出了一顆心。
可是我沒辦法做出回應,我無法捧出我的一顆心,那樣太容易受傷,我不想再嚐試那種被拋入雲霄然後瞬間跌落地獄的感覺,那能讓痛不欲生。
“你的那顆心……也許隻屬於你自己……不知道還能不能有誰能夠拿走它。”
“這樣不是更好嗎?”我抬頭看落落,對她自嘲地笑了笑,“落落,也許我真的是一個自私的人,我沒有辦法對任何人交出心。”我的心隻能屬於自己,死死地守住一個角落,隻是為了讓我還能好好地活下去。
“抓好你的幸福吧,落子無悔,這是我們很早就明白的道理不是嗎?人生這盤棋也許我注定是輸了,我隻想你和軒能好好的,你們……是我最重要的人,明白嗎?我……會和軒說清楚的。”
我起身準備離開,卻聽到落落低低的聲音響起,“沫沫,我們兩個,到底是誰成全了誰的幸福?”
誰成全了誰的幸福呢?你或我,已經不是簡單的選擇題。
“無所謂成全不成全的,你說過我們都會幸福的,不是嗎?”落落,我要你幸福。
離開之際,我突然想到了華氏父女,“落落,你要防著華家父女,淺島這件事,他們可能會有小動作,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開門離開,不想再聽任何聲音。
落落,終有一天我們走遠了,我一直一直以為我們可以可以擁抱在一起直到永遠,原來永遠真的很遠,遠到我們用盡了力氣也無法看到那盡頭。
落落,我一直一直以為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口,可是有些傷十多年都好不了,有些傷幾天就已經潰爛,有些傷也許一輩子都會鮮血淋淋,我們之間的傷屬於哪一種?
落落,還會不會有一天我們還能並肩細數天上的星星,還會不會有一天你擁抱著我分我一隻耳機,給我聽我們的心情?
我們終究還是走遠了,是嗎?
那麼我唯一還能答應你的就是不再逃避了,唯有這一條路能讓我們都得到解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