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有可能,本王的確曾發過誓,絕不踏入蒙古草原半步……”一口幹掉杯中美酒,鬱悶的西征軍主帥咬牙切齒,“太囂張,本王……本王真想……”
“千萬別,再怎麼說,長太子也是我大蒙古國儲君……”好言相勸,周文龍推心置腹,“西征至今,已為王兄拓展出一片可大展拳腳的空間,一路征伐,斡羅斯全無抵抗能力,以此為契機一舉創建汗國大有可能。”
“繼續說,你呀,太了解本王,所以也最讓人忌憚……”無奈苦笑,拔都索性放下酒杯,“是否想勸本王及時收手?實話告訴你,不踏平馬紮兒,本王不會徹底安心。”
“王兄言重了,所謂料事於先,方能決勝千裏。疆域乃先汗所賜,但,是否會被收回再重新分封,可說不準。想立足西域,實力方為根本,王兄之所以能坐上西征軍主帥之位,不也靠實力?”把玩酒杯,周文龍緩緩起身,“一切還須王兄自行斟酌,末將先告辭。”
“好,本王記下了,也請你記住。無論飛多高,無論走多遠,你家小的性命都由本王牢牢掌控……”低聲警告,拔都暗暗冷笑,“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隻要本王一聲令下,你照樣得乖乖出現。”
“這個自然,謝王兄提醒……”淡淡拱手作別,周文龍轉身離去。一路走,一路心驚,不知不覺,後背全然濕透。老狐狸雖狡猾,以為僅憑家小就能脅迫,但也太藐視東征西討的堂堂駙馬爺。悄步緩行,皺眉暗自琢磨,人一時愁腸百結。
返回公主府,派人請來老軍師,周文龍急得不行,“仙師,若舉事,如何順利救出眾家眷?”
“先下手為強,預先布局,一旦察覺機會來臨,直接派人堂而皇之接應……”早有對策,儒者不慌不忙進言,“微臣已準備好相應公文,且毫無破綻。路線隨機挑選,當然以來路為準,至於最佳人選,非蔑爾歹大人不可。但……駙馬爺還須……”
低語商榷,主仆默契大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回內房,看看嬉鬧不休的母女,也不出聲,站在一旁,周文龍默默凝望如花倩影。“親爸爸,來玩呀……”伸手相邀,小天使興高采烈,“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狄安娜,若親爸爸和親媽媽攜手出征,留下你一個人,你傷不傷心?”抱起活潑可愛的小女,騰出右手,周文龍細心梳理散亂的小辮子,“這裏不再是你的家,會不會覺得難過?”
“我不……不要親爸爸和親媽媽出征,留下來陪狄安娜,好不好嘛……”揪耳撓癢撒嬌,小天使一臉不相信,“小寶很乖的,絕不會惹親爸爸生氣,留下嘛……”
“乖,要學會聽話,親爸爸和親媽媽必須出征,隻因……”抱緊父女,傷感的公主拚力壓抑上湧的酸楚,“我們無法抗拒,軍令如山,不得不從。否則,隻有死。”
“哇……小寶不要親爸爸和親媽媽死,不要……”嚎啕大哭,小天使一把摟住無語凝噎的父母,“我們不分開,永遠也不分開,嗚嗚……”
“當然不分開,短暫別離隻為以後活得更好。乖,別哭,又不是生離死別……”強顏歡笑,百感交集的周文龍一人親一口,“唔……唔……都是我的乖乖,聽話,要聽話。”
使出百般本領,終於哄睡滿臉淚痕的愛女,夫婦兩人也累出一身汗。沐浴上床,相擁而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吭聲。用默契動作交流,汗水又不知打濕床幃幾幾,罷兵息戰,用溫存相互慰藉,“唔……周郎,我打算把小寶送回拉瓦巴爾小村,小村莊四麵環山,遠離塵世紛擾,理應安全。當然,我會派最信任的內衛和侍女貼身保護。”
“唉,隻怕……”欲言又止,周文龍默默搖頭,“估計王兄不會罷手,必留小寶於王宮內,名為保護,實為人質。不過,也別擔心,我和仙師早……”貼耳嘀咕,末了一再叮囑,“對小寶一直隱瞞,謹言慎行,別讓外人看出破綻。”
“明白,周郎真好,唔……”呢噥私語無止無休,暗自神傷的夫婦商談半宿,直至困意上湧才相擁睡去。
接受軍備,檢查兵將狀況,由安德烈推薦,周文龍親自挑選羅斯勇士。時間在幫忙中轉眼即逝,灑淚揮別哭成淚人的小女,夫婦率三千虎賁兵團隨大軍出擊。按軍令,北路軍率先踏上征途,一路蹄聲雷動,如雲軍團很快消失於山嶺間。
沿途無人煙,眾軍飆風般疾行,蜿蜒的維斯多拉河展露崢嶸。喝令止步,拜答兒命親衛請來無敵駙馬爺,簡短磋商一番,三萬大軍迅速分兵。無驚無險渡河,周文龍率先鋒團一頭鑽入荒野,前鋒直指桑多米爾城。
由徒單克寧領銜,主動請纓的安德烈帶副將輔佐,三百死士分左中右三路先一步出擊。另派出一百名熟悉當地地形的羅斯勇士,目送眾將離去,周文龍不慌不忙。放緩行軍步伐,左右出動各五百勇士防守兩翼,以最佳狀態迎戰對手。
天色在謹慎奔行中漸漸暗下,左路軍傳回最新軍情,“報,我們在前方平原發現一支疑似敵軍,人數一萬以上,重裝騎兵過半,正嚴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