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出去,才能獲得暫時安寧,您還得留下,眾家眷需要您的照顧……”擦擦紅眼,小將一一吩咐,“讓蔑爾歹率別速部偵探中亞守軍動向,人馬一分為二,一半留在營中,另一半化整為零秘密出擊,兩部交替輪換。若身份暴露,大可出示腰牌,記得給所有兄弟發一紙奉密令出行的文書。異常消息直接送入三殿下封地,萬一遭遇暗襲,退入封地,貴由小王子自會施以援手。”
摸摸胸懷,不住搖頭,“虎符又丟了,這樣,您直接找拔都王子,他會支持的。傷者全部留下,至於倒黴蛋,交給副帥大人,讓他去擦屁股……”看看天色,“等給養送到,我們擇日先一步出發,若另一撥兄弟趕到,告訴他們,本將在迦勒迦河東岸恭候。”
整肅軍紀,改變夜間巡邏兵將的結構,各部均等派人,任何情況下也不許再出現一支獨大的局麵。安撫軍心,自然少不得虛實並舉,金牌在明,秘密達成的協議在暗,周文龍盡全力收攏渙散的人心。眾望歸一,躁動的情緒被迅速壓製,探馬先軍陣營很快恢複以往的上下一心,除去一小撮投機分子。
地位一落千丈,土拓兒被迫選擇暫時隱忍,讓劉安一一知會鐵杆兄弟。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屁話沒少說,一幫臭味相投的異己靜靜蟄伏下來,當然不包括親衛隊中的潛伏者。近水樓台先得月,盡情打探南蠻小兒最新動向,秘密收集證據,隻可惜毫無收獲。
最高機密隻有儒者、耶律迪烈和徒單克寧知曉,連赤盞合烈和仨師兄弟都不清楚,普通將士更無從得知。即便親衛隊,一樣被暗自監控,由仆散忠勇獨立執行。雷厲風行,收效顯著,得空的小將偷偷溜入家眷營。
安撫眾美,親歸親,也隻能點到為止。瞅瞅一臉戚戚的古麗尕娜,周文龍歉意一笑,“都別生氣,乖,我這樣做也是為你們好。萬一懷上兒女,勢必被人察覺,小王子心狠手辣,必然除掉你們……”一一叮囑,不忘許下承諾,“等此行返回,我會好好愛,隻因……”
眨眨眼,壓低聲音,“我得到一秘方,不會讓女人懷孕……”歎口氣,小將搖頭苦笑,“也不妨告訴你們,我一樣在煎熬,至今也沒寵幸任何一名女子,包括阿不思小公主……”撓撓頭皮,“兒女都會有的,我向長生天保證,至多時間長短而已。為確保絕對安全,日後一旦懷上,我讓商隊送你們回伊州。”
別咽淚裝歡的眾美妾,魂不守舍的周文龍返回軍帳,一夜也不曾合眼。給養到,兵馬如約出發。越邊境線,一路曉伏夜行,半個多月後,一行人馬進抵迦勒迦河東岸。時值冬初,河水幹枯,上遊的狹窄河段甚至能涉水渡過。
探馬四出,命精銳分隊宿營緊鄰東岸的一片凹地,小將親率侍衛團渡河偵查敵情。一路刻意繞過欽察部,真實目的隻為偵探南羅斯諸國,尤其卡娃的下落。照例夜行,照例躬身親為,年輕駙馬爺親自出馬。
率小分隊飛渡也的裏河,過西岸草原,一頭紮入蜿蜒曲折的丘陵。前鋒很快傳回消息,在一片茂密的樹叢旁發現可疑民眾,清一色百姓裝束,但均為男子,且鬼鬼祟祟,不大像普通人。
抓幾名百姓毫無風險,打探出多少算多少,聞言一喜,年輕小將旋即下令。增加兵力繼續監控,瞅機會生擒落單者,盡量不驚動南羅斯人。下馬徒步奔進,左彎右繞,分散的侍衛團秘密抵近樹叢外圍,做好捕俘準備。
天色在守望中越來越黑,悄無聲息中,三名黑影騎馬離開暫居地。舉止的確反常,不走坦途,繞小路直奔河穀方向。眼看黑影距離設伏地越來越近,輕輕抽出短刀,周文龍暗暗壓手。
箭雨精準無比,坐騎被當場擊斃,身形敏捷,翻滾落地並閃入草叢,毫發無傷的三名對手同時拔刀。早看清對手並沒攜帶弓箭,急於獲得消息,年輕駙馬爺率先躍出潛伏地,“不許傷人,抓活口——”
一切來得毫無征兆,居中高個黑影不知何時摸出一副袖珍弓箭,瞄準撲向草叢的小將。待對手進入五十步射程,穩穩放箭,嘴角居然露出一絲詭秘的笑意。如流星,似閃電,等眾人察覺異常,為時已晚。
破風,裂暗,細長死神直奔周文龍麵門。夜色朦朧,影影綽綽中,鋒利箭鏃閃爍出一絲詭異的磷光,似乎塗過毒,擺明一擊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