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出帳,深深呼吸一口摻雜著雪花的新鮮空氣,人暗自神傷。率部趕到,千戶長一臉恭敬,“駙馬爺,我們上路吧!”
“走,哦……”猛然記起,小將衝帳外的親兵拱拱手,“勞煩小兄弟,抽空去一趟探馬先軍駐地,轉告行軍總管大人,讓商隊暫住些時日,等我返回再做論處……”衝表情複雜的王子深鞠躬,言辭懇切,“末將絕無害父汗之心,隻因沒有任何理由。如今處境不妙,留給我們喘息的時間並不多,請王兄摒棄成見。如蒙不棄,文龍定然全力輔佐王兄,為早日建立汗國效犬馬之勞。”
“也罷,相信你也不敢,快去快回,隻怕父汗……嗐……”恨恨跺腳,拔都厲聲發誓,“察合台小兒,屢次害我父汗,不報此仇,本王誓不為人!”
連喝口茶暖暖身體的時間都沒有,披上禦寒錦袍,擦一把汗水和雪水,小將接過長槍,一躍飛上白龍馬,“出發——”
時間緊迫,也不容細想,冒著漫天風雪,一行人縱馬奔向來路。去時更比回時緊張,簇擁晃晃悠悠的年輕小將,耶律海牙不住提醒,“駙馬爺連番趕路,必然乏累之極,都給我看好了。別發生任何意外,否則唯有集體自刎謝罪!”
風雪匍歇,一行人進抵邊境城堡,城樓瞭望哨緊急稟告不曾懈怠的守城主將。大吃一驚,也不清楚對方所為何來,忐忑不安的老者陪同守將親自迎出西門外。寒暄一番,徹底安心,自然熱情挽留。
天色已晚,人也累得不行,也不客套,小將隨眾人直入西門。打住一夜,帶上推遲不掉的幹糧和奶酒,簇擁駙馬爺和自告奮勇帶路的老者,眾親衛軍踏上未知征途。一路風雨兼程,一路傷感作伴,人魂不守舍。
看模樣,老嶽父支撐不了太久,雖彼此利用,但畢竟為自己和探馬先軍撐起一片天空。王子的態度飄忽不定,也不清楚日後的處境到底如何,回思彷徨無助的母後,周文龍暗暗歎氣。迎娶花兒純屬敷衍,可如今一舉中的,母女倆以後的安全可無論如何推脫不得。
晝行夜宿,沿途融化的冰雪消融了緊張和不安,待遇天差地別,眾人也漸漸放鬆警惕。喝令眾將遠離,貌似輕鬆的談話在兩人之間展開,實則相互打探虛實,“駙馬爺,恕末將直言,殿下的病情日益嚴重,隻怕……”
“大人想說什麼?”放緩速度,以靜製動,年輕小將表情漠然,“你我心知肚明,殿下撐不了太長時間,拔都王子日後必定主持大局。如果本將沒猜錯,大人必有所圖,說說你的打算,或許,我們可以合作一把?”
“駙馬爺可真……可真直爽……”尷尬一笑,千戶長耍起太極,“嚴格說起來,末將跟駙馬爺之間也算沾親帶故,小弟耶律禿每次來信,都會提及駙馬爺的豪爽和……和大氣……”
“不如讓本將替大人說出想法……”索性直言,周文龍淡然一笑,“看得出來,大人誌在千裏,絕不會甘於久居人之下。父汗一旦身故,拔都王子將接管大權,而大人你似乎與本將的處境一樣?王子對你我均有所防備,我們短期內可能不會有性命之虞,但,長此以往,你我的兵權可就難說了……”
“難怪小弟對駙馬爺心悅誠服,一眼看出末將心思,也隻有駙馬爺您一個……”忐忑不安,耶律海牙默默搖頭,“末將雖蒙殿下厚愛,執掌親衛軍,但拔都王子對末將素有成見。一旦殿下撒手人寰,王子到底會如何,末將為此憂思難忘……”
鬱悶的目光轉向遠山,千戶長暗暗歎氣,“不知駙馬爺有何兩全其美的想法,末將願聞其詳?”
“這個簡單,我們強強聯手,共同確保兵權不被剝奪。但請大人謹記一條,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與蒙古人發生正麵衝突……”神秘一笑,周文龍伸一個大懶腰,“至於具體,如果大人願意合作,我們再找機會詳談,如何?”
“末將當然願意,跟隨殿下這麼久,末將早得出結論,蒙古人隻會利用我等,絕不會讓我們坐大……”連連催馬,愁眉稍減,耶律海牙暗暗苦笑,“但末將可不敢跟駙馬爺相提並論,阿不花公主已經懷孕,您的地位將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