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橫飛,肢斷骨折,隘口到處湧現狼奔豕突的惶惶身影。響鼓還需重槌,一聲斷喝讓追兵更為驚恐,“全體伏兵聽令,進攻——”
被山壁放大的回音充當幫手,原本疑神疑鬼,更兼殺聲震天,觀望的後軍陣營一下子亂了套。人人急於逃命,個個唯恐中招,誰也顧不上誰,隻管豁出性命逃離峽穀。來似蝸牛,逃如脫兔,短短時間,擁擠的穀底人去影空。
隘口被堆積的人馬屍骸和紛亂碎石徹底堵死,失去退路的追兵被迫硬起頭皮應戰,二十餘騎早黃瓜打鑼喪失大半,副將無影蹤,如沒頭蒼蠅一樣的兵將在精準打擊下紛紛墜馬。沒幾,除去不動如山的三大悍將,隘口南側再無站立的人影。馬翻滾,人抽搐,現場一片淒涼。
亂石繼續飛下,直至穀底徹底安靜,埋伏的人群才小心謹慎撤離山腰。上山容易下山難,壁虎一般的獵戶團如履薄冰,生恐失足而粉身碎骨。飛馬抵近屍骸遍地的隘口,仰望山腰,三人屏住呼吸。一個,兩個,三個,隨著人群先後下到穀底,鬆口氣的周文龍目不轉睛盯住最後一人,“兄弟,別急,千萬別著急,追兵已逃離峽穀,不好——”
眼看已抵臨穀底不到五步,腳底一滑,獵戶飛墜而下。“啊——”眾將同時驚呼,反應神速的小將躍下馬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步奔至。伸出雙臂,穩穩托住墜下的勇士,“嘭”一聲悶響,兩人同時側身倒地。氣血上湧,手臂發麻,但身下似乎非常柔軟,詫異之下,人本能摸探。
交叉倒伏的兩具屍體默契墊底,除去呼吸不暢,並無其他不適。暈暈乎乎,同樣幸運的獵戶頭枕馬腹,腿壓敵兵屍骸,隻管瞪大眼犯傻。一擁而上,眾勇士合力抬起兩人,急赤白臉詢問,“將軍,受傷沒有?您說話呀?兄弟,吭個聲,別嚇我們?”
吐出一大口憋住的長氣,年輕小將慘笑,“咳咳……別晃……別晃蕩……我……我頭暈……”擦一把汗,扭頭苦笑,“兄弟,下次可千萬小心,人不會總如此幸運。穀底亂石嶙峋,若無肉盾墊底,你我隻怕都得負重傷?”
“駙……駙馬爺……”好歹緩過氣,壯實獵戶勉強轉過身,一臉感激,“救命之恩永生難忘,末將以畢生回報此大恩大德,咳咳……”
“別說話,心神震蕩須靜養……”閉眼小憩一會,心係軍民的年輕小將低聲下令,“我們連夜穿越喀拉鐵克山,盡早趕赴怪柳林,以最快速度送三名勇士就醫。兄弟們傷勢太嚴重,耽擱不得,哦,肢解死馬,馬肉多多益善,充作口糧。另外,多剝幾套軍服,晚上太冷,別凍壞兄弟們。”
“啊,您受傷了——”一聲驚呼嚇眾將一大跳,仔細察看主將麵部,餘晉幾乎急壞,“駙馬爺,疼嗎?完了,完了,這下真完了,恐怕要破相?”
“破相?也不疼呀……”聽得莫名其妙,周文龍下意識摸一把臉,“哪裏受傷?我怎麼沒感覺到?”
“血……這麼多血……傷勢肯定非常嚴重……”悍將急得直跳腳,話語中略帶哭腔,“萬一破相,您……您一定傷心……兩位公主……也怕……”
再次檢查一遍,小將恍然大悟,“甭擔心,血倒有,可並非本將所流。適才胡亂摸探,導致雙手沾滿血腥,好好瞧瞧,我像不像一個地地道道的儈子手?”
同時被逗笑,眾將輕手輕腳放下兩人,各自忙碌。每人均帶上充足的馬肉,收集箭囊和稱手的兵刃,簇擁主將飛身上馬。看一眼血腥戰場,周文龍揮手作別,“各位,我們走了,萬請勿怪,到地府後代本將問候閻王爺一聲。請告訴他,若敢亂催命,入府之日,也是他地位不保之時,本將必取而代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