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也得行,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攤上這種倒黴事,誰都一樣如此……”拿定主意,謹慎的病將悄聲下令,“你們原地不動,我先出巷瞧瞧,如果被射殺,大夥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我陪您去,蒙古人真想誅殺我等,不早已下手,何必等到現在……”看看一臉菜色的諸將領,老將歎口氣,“病的病,老的老,殘的殘,隻怕想跑也跑不了。蒙古騎兵快如閃電,隻要反抗,必死無疑。大夥先退出巷口,以備不測,聽我的暗號。‘風和’為安全,兄弟們盡可出巷。聽到‘沙暴’,則散入附近巷道,逃得一個是一個。”
巷道外,等得焦躁的古魯安火氣迸發,“戰又不戰,降也不降,退更不退,到底意欲何為?給爾等最後一次機會,我數三聲,再不出巷,休怪刀箭無眼,一……”
“別,我們投降……投降……”跌跌撞撞奔出,兩人同時跪下,叩頭不止,“不知大人真實身份,還請恕罪,我代表麥蓋提全體駐軍向大人賠罪,我等真心歸順,請給我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大人請起,駙馬爺愛兵如子,對於高舉義旗歸順的兵將一律既往不咎,我這就帶你們去見駕……”一左一右攙起兩人,暗自得意的古魯安扭頭稟報,“駙馬爺,末將不辱使命,已勸降駐兵,請您查收……”拽著病將直奔陣營,一路大笑,“兄弟們,先歇會,戰鬥警報解除。”
翻身下馬,吐出一口長氣,看著惶恐叩拜的病將,周文龍輕輕抬手,“大人不必如此拘謹,以後我們是一家人,起來吧。情非得已,請勿見怪,馬上召集兵將,我來告訴你們如何應對。別擔心,這點人馬,我勇士團還沒放在眼底……”看出端倪,人微微一笑,“我們此行隻偵探兵力部署,並非為殺戮而來,鳳軍司太囂張,從喀什噶爾一路不眠不休狂追,故而設伏將其全殲。一切與爾等無關,我大軍不日即至,你們可為內應,到時報上我的名號即可確保無虞。哦,你叫什麼?日後本將委派你駐守喀什噶爾,有無信心?盡快養好病即可赴任。”
偷窺威嚴的涅麵小將,黃臉病將一臉迷惑。滿口的中原語,不像蒙古人,難道還在冒充?不敢對視,一時忘記回答,隻管低頭暗自斟酌。一旁跪下的老將悄悄抬頭,低聲囁嚅,“駙……駙馬爺……您……您不會……不會言而無信吧?”
“大膽,知道站在你們麵前的人是誰?周文龍周將軍集蒙古駙馬、高昌駙馬、鐵木真大汗欽命的征西將軍於一身,他的話等同聖旨,豈會言而無信……”厲聲嗬斥,耶律迪烈鞠躬施禮,“將軍,此人口出狂言,是否嚴懲,請指示!”
“不必,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對我們心存疑慮也很正常。這樣,也不必召集兵將,你二人馬上率兵折返軍營,連夜清理,派兵控製莊園。削去東門樹幹上的字跡,嚴密封鎖消息,隻待我大軍殺奔而至,爾等即脫離苦海……”擺擺手,年輕小將淡然一笑,“記住,我叫周文龍,到時千萬別報錯。我會奏請哲別千戶長,為全體駐兵請功,賞賜不會少,集體升官,去吧!”
“末將謝過駙馬爺……”捅捅還在犯傻的主將,老者輕聲提醒,“大人,趕緊謝恩,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粘木合叩謝駙馬爺不殺之恩,他日一定肝腦塗地回報!”再次叩頭,醒悟的病將暗暗咂舌。身份如此顯赫,卻親自領兵偵探,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先脫身要緊,管他許諾不許諾,到時自見分曉。一步三回頭,兩人奔入巷道,嘈雜的聲響漸漸遠去,四周隻剩下急促的喘氣和掩飾不住的竊笑。
“撤!”揮手下令,周文龍率先躍出。身後蹄聲雷動,保持迎戰狀態的勇士團以最高速度撤離危機四伏的莊園,拐上出莊大道,頭也不回狂奔而去。緊趕慢趕中,天亮前抵達一處丘陵,就地宿營,輪番換班值守的兵團終於睡上一個省心覺。晝伏夜行,以虎符開道,沿途的關卡一律暢通無阻。一路再無戰事,十天後,人馬安全抵達墳塋所在的柯坪府。
按預先定下的方案,勇士團退入柯坪西南方向的荒漠,耶律迪烈帶五名乃蠻將領入城偵探。儒者坐鎮指揮,徒單克寧親率十名敢死隊員抵前偵探,以隨時策應。交代完相關事項,周文龍自帶三名悍將趁夜直撲玉爾其村,避開主道,悄然疾行。白日輪換休憩,天黑之後趕路,夜半時分,四人安然進抵高崗南側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