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響起喊殺聲,遼兵也分不清敵騎究竟突入多少人,圍攻的圍攻,潰退的潰退,奔逃的奔逃。局勢太混亂,沒人聽清命令,剛上馬的主將被一群潰散的騎兵裹挾著退出山村。藏身草屋的眾多女子很快被大火吞噬,偶有逃出的,也轉瞬喪生在鐵蹄下。踩踏,軋壓,馬蹄滾滾,慘叫連天,沸騰的山村在血雨腥風中哭泣。
倚仗天生神力,配以一杆出神入化的鐵槍,驍勇無敵的周文龍強行撕開圍戰的人牆。青麵獠牙銅麵具太猙獰,一杆梅花槍也無人匹敵,凡上前阻截的一律被斬下馬,眾兵將漸漸露出愜意。呐喊依舊,但再也無人敢正麵迎擊,不住詐唬,“上,殺死他——”
嘴皮子倒過癮,無人做出動作,一個個避之不及,紛紛逃離險境。昏暗的雪光下,麵具男旁若無人突入人牆,一招“倒轉乾坤”將左側的圍攻人群殺翻,“快,上馬——”
主帥去而複返,體力近乎耗盡的徒單克寧精神大振,飛身躍起,揮舞的雙鉤一舉撂倒右側的圍攻遼兵。雙鉤合一,抓住年輕主將伸出的右手,兩人同時發力,“嗨——”一團血影飛上戰馬。調轉馬頭,一人負責一個方位,火速殺向村口。
一個人都抵擋不住,何況還是兩個人,圍攻的遼兵接連不斷飛出。一道被雙刃鐵流犁開的人浪潮水般退卻,血人一樣的兩頭猛虎以勢不可擋的氣魄一路疾奔。
旋風般殺入,瘋虎樣殺出,如入無人之境,縱有千軍萬馬,怕也奈何不得?人群太密集,弓箭無用武之地,主將副將均失去蹤影,一幹嚇破膽的兵將隻能做壁上觀。
山腰的火光和呐喊早嚇跑值守的兵將,兩人一馬,堂而皇之殺出村口。背後居然沒人追來,勒馬停步,人喘個不停,“千……千戶長,我們先……先歇口氣……”
抬眼四望,蜿蜒的火龍漸漸奔下山腰,直插右側山腳下的河穀。皺緊眉頭,周文龍大口喘氣,“這樣不行,遼兵沒有追擊,咱還得努力一把,要不再殺回去?爭取引出一批,盡量減輕蒙古大軍的壓力,如何?”
大口喘氣,擦去眼睛上的血水,徒單克寧擺擺頭,“不……不急,等他們反應過來,自會派兵追趕,我們隻需等候即可!”
有道理,這批金將畢竟久經戰陣,以後還得虛心求教。活動一番,小聲詢問,“傷重嗎?能否繼續撐下去?”
緩緩轉動身體,悍將搖搖頭,“好像沒受新傷,隻是舊傷崩裂,不礙事……”話雖淡定,不過齜牙咧嘴的動作揭示人已極度乏力。
小股拚死抵抗的番兵被很快殺光,潰散的三三兩兩騎兵在嗬斥下穩住陣腳。無人追擊,主將也緩過氣,來不及清點人數,“敵兵逃離沒有?”
“全幹掉了,一股趁機反叛的番兵也被我們統統殺光,敵人隻有兩騎脫逃……”值守村口的裨將大言不慚,“山腰處的敵兵在我們的追擊下逃往山腳,是否繼續追殺?”
“敵兵有多少人?”嘴唇傳來針紮般的灼痛,主將狂躁不已,“究竟有多少人?”
“兩百……三百……”壓根沒看清,裨將唯有瞎報。
“沒退回山口,卻奔下山腳……”喃喃自語,主將刹那間恍然大悟,“這群敵兵故意引誘我大軍,想減輕伊州的壓力……”
環視一圈村外樹林中湧出的大批重裝騎兵,心有餘悸擦去冷汗。女人全部喪生,草屋毀於戰火,無處宿營,槍指山口,“不必追趕,我們連夜拔營,殺奔伊州,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