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洗個熱水澡,眾兵將一頭倒下,擠在草堆上轉眼沉沉睡去。呼嚕聲四起,屋外的戰馬也進入小憩。大雪紛紛揚揚,沙沙沙的響聲猶如母親口中婉轉的催眠曲,小將在思戀和擔憂中終於睡去。雪花掩蓋了所有的蹄印,淡淡的相思隨潔白的大雪漫天潑灑,幽幽的愁緒飄飄忽忽離開靈魂,回到夢中的老家。已別家鄉七八年,家鄉的人們應該還好吧?
風無聲,雪無淚,肆意飄飛。
一夜風平浪靜,寧靜的山村在飄下的雪花中變成一個白色的仙境,天將破曉,人突然驚醒。草屋外似乎飄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高聲吆喝,“金國勇士們,快起來,正西方向出現一隊人馬,奔伊州而去!”
喊叫聲打破寧靜,枕戈待旦的兵將們翻身而起,抄兵器,直撲戰馬。和衣而睡的周文龍早衝出草屋,飛身躍上白龍馬,提槍向村頭疾奔。雪並不大,僅僅蓋住腳麵,在戰馬的踩踏下轉眼化為一汪水冰花,點點滴滴融入繞村而過的小河。咋咋呼呼的山民見人飛馬趕到,直指遠處影影綽綽的人群,“那裏,看,有很多人!”
寒氣淩人,快速活動手腳,周文龍抬眼仔細分辨。距離太遠,看不分明,但能勉強辨認出人群的坐騎。不止有馬,還似乎有駱駝,人數並不多,不會超過一百人。放鬆緊張的心情,伸一個懶腰,梅花槍紮入泥濘的雪地,衝山民鞠一個躬,“謝謝各位,你們快回去,這應該不是乃蠻兵,倒像是一群馬隊。”
聽不懂話語,但鬆懈的動作提示眾山民,應該沒有危險。寒暄幾句,疲乏的山民掉頭回村,眾將士一窩蜂衝出,紛亂的馬蹄聲惹得雞飛狗跳鳥入雲。
“周將軍,有敵兵?”萬戶長一臉淡定,“速度蠻快嘛,找死也不用這麼急……”看清人影,咧嘴一笑,“太少了,難不曾也像我們一樣……”人慢慢鬆懈,轉頭看看山景,大發感概,“這雪也下得太早,存心跟我們過不去嗎?”
“相互檢查,別遺漏幹糧和輜重,我們此行遠征,一切的補給都得靠自己解決……”周文龍高聲下令,“請每位千戶長核查自己麾下的兵將,不得落下一人,尤其傷兵,有重傷人員嗎?”
“沒有……”頗有威望的悍將徒單克寧扁扁嘴,活動包紮嚴實的手腳,“這點傷不值得一提,僅僅破皮而已……”皺皺眉頭,“倒是這兩具屍體得拋下,將軍,還讓所有兵將都戳上一刀嗎?”
累得暈暈乎乎,差點忘記正事,周文龍歉意一笑。麵具遮臉,眾人當然看不見,“拿這兩人祭旗!”
向導嚇得臉色發白,躲到一旁不住哆嗦。兵將一擁而上,沒有絲毫猶豫,凍得硬邦邦的屍體被眾人你一刀,我一刀,漸漸變成屍塊,鮮血轉瞬凝固,泥濘的雪地一片殷紅。一槍戳起頭顱,小將放聲大笑,“諸位,自今天開始,我們這一百四十三號人就變成一團堅不可摧的鐵流,它將橫掃西域,踏平大漠!”
萬戶長默契挑起另一顆頭顱,“將屍塊分散拋出,讓兩人魂歸天外,快!”
這幫如狼似虎的番兵應該在祭祀,可能也屬於宗教信仰之類?嚇白臉的向導差點尿濕褲襠,躲在歡呼的人群中頭也不敢抬。衝向導招招手,周文龍大聲寬慰,“你,過來,別怕,這兩人是遼兵,我特意帶上他們祭旗!”
聽清翻譯的話語,向導勉強緩過氣,“該殺,這幫殘暴的異教徒,早知道我也要戳上一刀……”催馬靠近,“將軍……”
“給你個機會報仇……”打斷話語,小將垂下梅花槍,“你去戳一刀……”衝眾人眨眨眼睛,示意別吭聲。
難得有機會手刃仇人,向導乍起膽子,接過遞上的彎刀,衝上前閉眼猛砍,“殺死你們這幫殘暴的異教徒,害我們家破人亡,殺,殺……”
搞定,全部人都沾上蒙古人的鮮血,以後誰也推不脫幹係。周文龍放聲大笑,“上,包圍那群馬隊,看能否問出哈密力守軍的消息……”冷冷的目光掃視一圈,“不得擄掠,違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