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儒埃斯第三發出一聲怒吼。我從未想象過聽一個巫妖怒吼會是什麼感受,現在我知道了,那聲音會使活物的血管灌滿了冰。
被負能量火焰包裹的恐龍骨架一躍而起,我還沒看清,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重重擊倒在地,沉重的趾爪踩上了我胸腹。我的胸骨咯咯作響,肺裏殘留的空氣全被擠了出去。
恐龍巨大的顱骨垂下來,冰冷的負能量氣息噴在我臉上,使觸須上的每一個吸盤都收縮起來。
“威脅我?”巫妖冷笑,“死?不,我為什麼要你死?我可以折磨你,直到永遠。”
我平心靜氣地告訴它:心靈的力量是神奇而偉大的,隻要我凝聚意誌要自己死,我就死了。
“自殺?你有足夠的勇氣?”
我有足夠的瘋狂。
“我會抽出你的靈魂,”巫妖咆哮,“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奪心魔!”
我直視黑洞洞的眼窩,強調首席法官兼羅伊斯教派先知的名字:十秒鍾,你不放開我,布裏莎閣下將得到徽章。
我倒數到四,爪子挪開了。
巫妖問:“關於我和她們,你都知道多少?”
它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們正走向關押半精靈的籠子。巫妖解除了施展在我身上的幾個法術,窒息感和力竭感都沒了。
這不行。我把巫妖的建議還給了它。我們交換信息。如果你想得到答案,就先給我答案。
“成交。”
那麼我提問了。狗頭人商會是不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專門雇傭落單的靈吸怪去完成和銀劍會相關的任務?
巫妖轉過來看了我一眼。“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先給我答案。
“是的。入侵吉斯洋基人小島的各類任務,五花八門,隻招攬奪心魔。你是第十七個接下此類任務的奪心魔,也是唯一一個成功的。為什麼對這個感興趣?”
看來你把它看得比你自己要問的問題還重要。
“回答我。”
上次我們在水晶龍脊椎的會麵,你給了我一個提示,我從銀劍會到底得到了什麼重要物件,以至於遭到追殺。當我開始懷疑這一切都和聖徽有關的時候,我不得不懷疑一件事,我的雇主的動機。你剛剛證實了它。
“龍脈者號事件”中最困擾我的是蛛化卓爾的遺言:“我明明在你身上嗅到了祂的氣息……”
“祂”,這個稱謂隻能代指神。
蛛化卓爾為什麼會提到“祂”?當時我身上唯一和神祗有關的物品就是靈吸怪之神伊爾神思因的聖徽。我把二者聯想到一起,卻走進了一個死結。一個蛛化卓爾怎麼可能與伊爾神思因有關係,識別出祂的氣息?
這個疑問困擾了我很久。
直到我來到最高法院,得知了羅伊斯教派的存在,得知了教派先知布裏莎和我的雇主全都擔任過歐布羅紮家族生活顧問,看見了巫妖辦公室內的羅伊斯浮雕,我才恍然大悟:
我的雇主也是羅伊斯信徒,她的“祂”不是伊爾神思因,是羅伊斯。
“她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聖徽。”
我頷首讚同:入侵銀劍會的五花八門的任務,隻招攬靈吸怪。真聰明。
一個靈吸怪,不論以什麼名義潛入銀劍會的島,隻要打開保險箱,發現那枚聖徽,就一定會把它帶離銀劍會。
我們絕無可能容忍低賤的吉斯洋基人繼續保留它,把它當作它們擊敗我族的戰利品。
因為我們是靈吸怪。
那麼你呢,巫妖,你又為什麼關注我這個問題?
巫妖猶豫了一秒鍾。
“我們和吉斯洋基人有長期合作。我們為他們定期誘捕奪心魔,換取他們在其他方麵的支持。這種合作關係是官方默許的。”
聽上去就像定期送探險小隊給地獄火之城。
“就像定期送探險小隊給地獄火之城。”
是的,我的雇主用各類協議和任務,巧妙隱藏了她們的目的,精心織就了一張近乎完美的陰謀之網。
我成功地把徽章帶出銀劍會,接下來必然上演的一幕就是殺人滅口黑吃黑。我毫不懷疑狗頭人底艙裏那間漆黑的密室,就是雇主為我選定的葬身之地。
但是事情失控了,她的羅網反罩到了自己的頭上。
那徽章到底有什麼用?我問巫妖。為什麼我族的聖徽會出現在蛛化卓爾的手裏?
一個疑團解開,一個疑團又出現。
既然蛛化卓爾感應到的是羅伊斯的神力氣息,那我感應到的又是什麼?在我握緊聖徽的時候,驅散精神劇痛的那種熟悉親切的清涼感又是怎麼一回事。
事實證明雇主和靈吸怪神明無關,但現在看來,我卻似乎要和蛛化卓爾神明“羅伊斯”有點什麼關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