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土貓爪子裏的刀上,刀光仍然晶瑩明亮,宛如一瓢秋水,刀上沒有血,土貓輕撫著爪子裏的刀鋒,忽又長長歎息,道“果然是貓界無雙的利器,果然名下無虛。”
狼貓看著它,眼睛裏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卻沒有開口,別的貓當然更不會開口,船艙中隻聽得見急促的呼吸聲,兩柄刀已無光,兩隻貓已準備慢慢地溜走。
土貓忽然招了招爪子道:“你們請過來說話,我隻不過想請教一件事。你們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殺花公貓?”
兩隻貓立刻搖頭。它們並不是笨貓,“知道得太多的貓,總是活不長的”,這道理它們當然也懂。
土貓道:“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土貓歎了口氣,道:“連這種事都不知道,你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突然一刀,其中一隻貓已倒下,土貓一刀揮出,就連看也不再看,轉過頭對另一隻貓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殺它?”
這隻貓立刻點頭,它不笨,當然絕不會再說“不知道。”
土貓道:“你知道我是為了什麼?”
這隻貓道:“我們本是來殺狼貓的,可是你卻忽然改變了主意。”
這隻貓鼓起勇氣,接著道“臨陣變節,本是組織大忌,你怕它泄露這秘密,就索性殺了它滅口。”
土貓又歎了口氣,道:“你連這種事都知道,我怎麼能讓你活下去?”
所以這隻貓也倒了下去。
貓刀上還是沒有血。
土貓凝視著刀鋒,目光中充滿讚賞與愛惜,喃喃說道“果然貓界無雙的利器,果然名下無虛。”
它把這句話又說了一遍。聲音裏也充滿了讚賞與愛惜。
瘋貓忽然道:“一別經年,你的出爪好像一點也沒有慢。”
土貓道:“這把刀也沒有鈍。”
瘋貓道:“我隻知道你的劍法很高,想不到你也會用刀。”
土貓道:“刀劍都是殺貓的利器,我會殺貓。”
瘋貓勉強笑了笑,道:“會用刀的貓,若是有了這麼樣一把刀,肯不肯再還給別的貓?”
土貓道:“不肯。”
它又將刀鋒輕撫了一遍,突然揮了揮爪,爪子裏的刀就飛了出去。
刀光如虹,飛向狼貓,在前麵的卻不是刀鋒,是刀柄。
土貓淡淡道:“我也絕不肯將這把刀還給別的貓,我隻肯還給它。”
瘋貓的眼睛也亮了,瞪著眼道:“為什麼?”
土貓道:“因為它是狼貓。”
瘋貓道:“隻有狼貓才配用這把刀?”
土貓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不管它是善是惡,貓界,的確隻有它才配用這把刀。”
瘋貓道:“這把刀若不是刀,而是劍呢?”
土貓嘴角忽然露出種奇特的微笑,緩緩道“這把刀若是劍,這柄劍就是我的。”它的聲音冷淡緩慢,卻充滿了驕傲和自信。
瘋貓看著它輕輕歎了口氣,道:“看來你也沒有變。”
狼貓已接過貓刀,輕撫著刀鋒,道:“有些貓就像是這把刀一樣,這把刀永不會鈍,這種貓也永不會變。”它忽然轉過頭,凝視著土貓,又道:“我記得你以前也喝貓酒的?”
土貓道:“你沒有記錯。”
狼貓道:“現在呢?”
土貓也抬起頭,凝視著它,過了很久,才緩緩道:“你說過,有種貓是永遠不變的,喝貓酒的貓通常都是這種貓。”
狼貓道:“你是不是這種貓?”
土貓道:“是。”
一壇酒擺在貓桌上,它們三隻貓麵對麵地坐著。
現在它們之間雖然多了一隻貓,瘋貓卻覺得自已和狼貓的距離又變得近了些。因為它們都已感覺到,這隻貓身上仿佛有種奇特的壓力。一種看也看不見,摸也摸不到的壓力,就像是刺入肉裏的魚刺。瘋貓已在不知不覺間,靠近了狼貓,直到現在,它才發現土貓這隻貓比它想像中更奇特,更不可捉模。
瘋貓忍不住問道:“你本來真的是要來殺我們的?”
土貓道:“這本是個很周密的計劃,我們已計劃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