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怕了?陳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記得當年打江山的時候,自己見了血就像一頭真正的狂豹,嗜血、瘋狂、敏捷,刀子在手上就有種特殊的感覺,一往無前而又心奮異常,從來不會心生寒意、臉色蒼白。
“豹哥,咱們先撤吧?”
見幾個東北人圍了過來,陳豹的忠心下屬低聲建議道。他們跟著陳豹混,現在也都是有幾十萬的身家了,打起架來顧慮比以前可是多了不少。
回去?這麼一回去,我陳豹的顏麵可就有點掛不住了。陳豹有點不甘心的遲疑了幾秒鍾,而恰恰就是這幾秒鍾給了對方時間,提著滴血刀具的東北人已經圍了過來,散亂的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尾巴,老爪子,拿出點當年的勁頭來,”陳豹晃了晃手裏的刀子,“咱們哥三個要是今天不殺去,就得交代到這裏了,十多年的光陰就白混了。”
陳豹的兩個親信點點頭,眼中也露出了幾分拚死一擊的表情。
問題是,虎老,真的就能雄風在嗎?
三個人並肩突圍,尾巴首先被人刺穿了小腹,血飆了一地,痛苦的在地上抽畜。犧牲了一個弟兄,陳豹眼看就衝出了包圍圈,忽然後背一痛,被那個領頭的東北人砍了一刀。
不用回頭看,陳豹也知道自己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因為他全身的力氣仿佛隨著這一刀全部流了出去。陳豹很驚訝,這五個高大的人為什麼下手這麼凶狠,就算是江湖仇殺爭地盤,也沒有他們這麼全然不畏王法直接朝死理下手的。
速度一慢,陳豹就感到冰冷的刀鋒接二連三砍進自己身體裏,他艱難的倒在地上,轉身看著凶光畢露的領頭大哥,想說什麼卻無法開口,因為他滿嘴都血水。
一刀紮進陳豹的小腹,那個領頭的東北人冷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我們陸家雖然也不幹淨,但是做點兒替天行道的事情積積德也好。兄弟,下輩子要是你還能當人,老子我讓你砍回來。嘿嘿,不過照你做的那些壞事,恐怕是沒指望了。”
“咯~”陳豹瞪大眼睛看著對方:原來人家根本就是有備而來。這件事情到底是杜國盛下的圈套要奪權?還是一直跟自己有過節的小頭目終於朝自己下手了?為什麼自己先前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究竟是誰下的手,已經無所謂了。全身發冷的陳豹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斷氣了,他緩緩抬起頭,第一次發現夏夜的星空如此高潔冷峻,宛如審判者森冷的目光。
嗬嗬,也許自己下輩子真的是不可能做人了……
雙手沾滿了別人血淚的陳豹終於瞪著眼睛斷了氣。領頭的東北人四下看看,低聲問道:“就跑了兩個報信的是嗎?”
其他四個東北人點點頭,領頭的刀客冷笑一聲:“有個報信的就可以了,其他人全殺了!”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幾個打手被冷酷的抹了脖子,幾個東北人將滿地的屍體拖到巷子角落的垃圾堆,將垃圾桶遮在屍身上。
領頭的東北人沒動手,站在那兒洗了根煙,遠處有棟兩層的小樓,樓房上依稀有條人影站在上麵。領頭的東北人也不管對方是否真的是個人,向那邊點點頭,就帶著手下四個人離開了火車站,他們居然還有輛汽車接應,五個人上了車,一溜煙離開了永秀縣城,徹底不知所蹤。
整個殺戮過程中,隻跑掉了兩個人,一個是最先溜走的杜國盛的手下山豬,一個是陳豹的心腹之一老爪子。
老爪子的運氣算是不錯的,或者說是對方故意網開一麵讓他離開。好運氣的老爪子跑出一段路,發現對方沒有追上來,這才站在路邊大口大口喘著氣。
剛才離開的時候,老爪子已經看到豹哥被人砍倒,而且都是致命傷,估計豹哥這次是真的過不去了。
打破老爪子的頭,他也想不通是什麼人跑到永秀縣城來找豹哥的麻煩,偏偏幫會裏最擅長武力的杜國盛被豹哥自己派到南邊去了,搞得自己這一夥人在火車站邊上一敗塗地,連豹哥和尾巴的命也丟在那兒了。
不管怎麼說,老爪子決定還是趕緊去堂口給虎哥報信。縣城裏還有幾十號弟兄,還有兩支手槍,這麼幾個東北人還不是分分鍾搞定。
老爪子望堂口趕,卻沒想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杜國盛的手下山豬逃出來後,立刻就去了總堂,向正在那兒跟兩個心腹閑聊的陳虎大聲哭訴。
陳虎和兩個心腹聽了山豬的話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陳豹居然會跑到火車站去跟人打打殺殺,這事兒也太不正常了,身為‘副總經理’的陳豹都多久沒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