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兮沒有打斷一老一小的對話,自己一個人輕輕地退了出去,還不忘給他們帶上門。
薛暮亦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她,仿佛以她為中心,地球才會轉。在他看來也確實如此。
“咳咳,別看了。走都走了。”陳伯低聲笑了笑,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坐。”
“你還喜歡梓兮這孩子呢?”陳伯突然的提問讓他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卻回以一個苦笑,“是啊……十五年了。”
“你這臭小子還真是一出生就開始喜歡?”陳伯的調侃讓薛暮亦不禁好笑,勾起的唇角別有一番韻味,“咳,都是和陳伯學的嘛。”
“嘿呦你個臭小鬼,那如今呢?”陳伯頓了頓,“五年前為什麼要離開?”
眼見他的目光有些黯淡,陳伯也沒再追問,“不想說就不說,陳伯老了,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對我的幹女兒好一點。”說罷還不忘瞅他一眼,目光柔和的放在他身後老伴的照片上,“失去了後悔可是很難受的。”
“嗯……”薛暮亦若有所思地點頭,緊閉的門看不到背後的情景和背後的人,說出的話有些苦澀,“可她並不喜歡我。十五年了,感覺得出的。”
“哦?”陳伯俏皮的胡子抖了抖,咧嘴一笑,“沒追過怎麼知道?女孩你不追,還想讓她來追你?要這樣,我也不會把梓兮這孩子交付給你。”
“陳伯所言極是。”薛暮亦沒有打算逗留太久,他起身,“陳伯,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呢?”
陳伯的腳步頓在原地,“陳伯老了,走不動了。剩下的時光,總要有個交付,你陳奶奶可不能一個人在這裏,所以索性我就陪她了,你說說,她要是不提前走,我又何嚐在這裏,都怪這個老太婆呦……”陳伯的目光裏傳達出的幸福是薛暮亦所渴望的,堂堂七尺男兒竟渴望一個愛的人,說出去多麼荒唐啊!薛暮亦沒有講話,隻是在身後的木門關上的那一刻,他轉身,“陳伯,有空我們再來看你……和陳奶奶。”
“好嘞,你這小子別食言了。”陳伯停下關門的手,輕聲歎了一口氣,“你這小子也別怪陳伯我沒提醒你,你追不到梓兮還有個原因,可能就是你五年前的不告而別,她可是在我這裏哭了整整一宿,時不時就會跑我這來哭,嘴裏還念叨著又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最後連你都不要她了。我想……你可以不告訴我五年前發生的事,但是,你總得找個機會和梓兮解釋清楚,如果,你夠愛她。”沒給薛暮亦反應的時間,木門已經輕輕關上了,門後,他仿佛可以看到陳伯再一次捧起老伴的照片,完成隔世的對話。
他轉身,回味著陳伯的話,眼睛裏捕捉不到那一抹弱小的身影,心生一絲慌亂,“木木,木木還在嗎?”也不管空蕩的聲音可以傳達多遠,他隻求她能聽到。
薛暮亦頓了頓腳步,看著蹲在公園旁的木梓兮不禁愣愣神,一股情愫操控他緩步靠近,蒙住她的眼睛。這是他最喜歡幹的事之一,因為,很多時候木梓兮都會很沒安全感,而他這麼做,也隻是想告訴她,沒關係,蒙住了眼睛,你還有我。
“林?”她的聲音有些懵懂,弱弱的有些不確定。她拉下他的手掌,直到眼神確認後才微微安心,“這裏也要被拆遷了。”木梓兮苦笑,自己也很無力,她又不能改變什麼,時代終究是向前看的。
“木木……你還有我。”他抱住蹲在地上的女孩,還沒來得及拉她起來,豆大的雨珠已經擦過他倆的麵龐,冰冷的感覺讓薛暮亦來不及思考,半蹲著將身旁的人抱起,梧桐樹梧桐樹……找到了,那是她的家。
“笨蛋,有鑰匙沒?”他盡量將她的頭埋在自己胸前,用身體擋住那冰涼的雨珠,雨不算很大,可他已經濕透了。
木梓兮抬頭,無助的眼神似乎是在說她並沒有帶鑰匙,的確,出門太急了,她甚至不知道今天會回家的。“怎麼辦啊林,要不我們還是去陳伯那?”
薛暮亦看著輕拉住他衣襟的女孩,眼神中滿滿的寵溺,回憶起陳伯的話,他將木梓兮抱往街的對麵。鑰匙上長滿了鏽斑,勉強才把大門給打開,屋子裏鋪上了厚厚的一層塵埃,似乎人踏在上麵都能激起一陣小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