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生深知落到這五個人手裏的後果,他從懷裏掏出一把三寸長的鐵片水果刀橫在胸前,將風無恨推到身後:“我纏住他們,你快走。”
風無恨沒想到此人如此仗義,心中大大感動,反將那後生一把拉到身後,對著五隻凶神惡煞的攔路虎喝道:“好狗不攔路,快快讓開!”
這五個人正是巡城淨街司最赫赫有名的五位大佬極人物,加入衙門之前都是地方惡霸,披上這身綠皮之後為非作歹,深得上司的喜愛,被賜名為“巡城五虎將”,但在民間的稱呼就變了個味,被大家叫做“巡城五狗。”
這兩個不知高地厚的後生居然當麵稱呼自己為狗,五人大為光火,吐掉口中的紙煙,掄著棍子撲了過去。
“嗬!嗬!來吧,我手正癢著呢!”風無恨咧嘴一笑,身形隨之一閃,迎入了巡城五虎的包圍之中。
可是,十秒鍾以後,巡城五虎已經真的成了巡城五狗,還是那種趴在地上不動的癩皮狗,每個人的頭都開了個血洞,鮮血呼呼的往外流,要害部位也被踢中,徹底的喪失了戰鬥力,風無恨沒想取他們的性命,下手還是有分寸的,如果真想殺人,就是二十個巡城虎也要交待在這了。
嗬!嗬!什麼猛犬猛虎,不過如此!風無恨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咧著嘴衝臥在地上,痛叫連連的五個滿身是血的家夥。
水果少年擦了擦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五個凶惡的家夥,現在卻隻有在血泊中痛叫。於是,少年也跟著咧了咧嘴,衝風無恨豎了豎大拇指。
“抓住他!”後麵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和吼叫聲。
風無恨回頭一看,發現幾十個繡著猛犬圖案的官差已經從後麵追過來了。
“快跑!”這回輪到風無恨拉著那水果少年跑了,兩人迅速消失在外灘的人流中。官差們眼看追不上,隻好罵罵咧咧的回去救治長官去了。
弄堂深處,風無恨和那後生一起蹲在地上歇息,後生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靠著牆壁大口喘著粗氣,歇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多謝大哥搭救。”
風無恨望向他,微微一笑:“應該是我謝你才對,敢從幾十條大漢手下搶人,你的膽色過人,堪稱壯士,我隻不過一介書生罷了,今剛到上海。”
後生喜道:“原來您是讀書人,怪不得能挺身而出為我們販仗義執言,大哥身懷絕技,弟剛才班門弄斧了,慚愧啊慚愧。對了,我叫林子,還未請教大哥尊姓大名。”
風無恨想了一下答道:“我叫許強。”風無恨胡亂的想了個名字。
“原來是許大哥,林子給您見禮了,弟是外灘碼頭上擺攤賣果子的,人稱水果阿林,您叫我阿林就可以了。”林子一邊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了大青羅卜,三下兩下把皮削掉,掰了一半遞給劉子光道:“一車蘿卜就剩這一根了,車子定是也保不住了,狗日的巡城司就知道淨街,街是幹淨了,我們這些老百姓就沒活路了。”完狠狠咬了一口蘿卜。
風無恨也捧著蘿卜啃起來,林子是他結識的第一個上海人,從這個年輕的上海底層人士身上也許可以看見一個真實的上海,所以風無恨撒了一個慌,把自己的名字成了許強。
“許大哥是北方過來投親的吧,今後有什麼打算?”林子邊吃邊問。
“我想在碼頭上找份工作,不知道有沒有路子。”風無恨這樣是因為外灘碼頭是外洋商船的集散地,市舶司就設在外灘,管中窺豹,從這裏下手定然能尋到市舶司貪贓的蛛絲馬跡。
“沒問題,我同住的兄弟就是碼頭上扛活的,他有個遠房親戚幫賴家做帳房。許大哥識文斷字,一定能找到份體麵的工作。”林子吃完最後一口,站起來拍拍屁股:“走,我帶你去見他。”
“賴家?哪個賴家?”風無恨忽然想到曾經在東廠的檔案上看到過關於上海一個姓賴的人的些許紀錄。
“還能有哪個賴家,當然是上海灘最有名的賴正為老板了,全上海一大半的洋貨都是他做的。”林子談起賴正為,眼睛似乎都冒出了崇拜的火花。
“走!先到我家坐一坐,待會兒我的兄弟就回來!”林子著,就帶著風無恨向大棚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