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無情(3 / 3)

“三少主!”寞途打斷了桉荀的話,如果讓桉荀再說下去,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說出下麵的話,“我不會跟你走的。我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現在所擁有的?這麼多年來,我對你就僅僅是神子對祀女的心態,沒有其他。也許我有些地方讓你誤會了,那麼現在正好可以解釋清楚。三少主,明天就是您的婚禮,請您以大局為重,不要再胡鬧了!”

“我胡鬧?!我不相信!”桉荀不相信寞途會說出這番話,11年的朝夕相處,那些暗生的情愫,那些莫名的悸動,還有那些“情不自禁”,寞途跟自己說話的語氣,看著自己的眼神,撫過自己臉龐的手指,桉荀不相信那些也是假的。如果連這些也是不真實的,那還有什麼可以相信?桉荀不敢想象。她不怕父親的逼婚,不怕離開八荒族,更不怕以後的萬劫不複。她可以放棄一切,可以麵對一切,隻為了這一刻可以和寞途遠走高飛。千般困難萬般險阻她都不怕,她都可以一一攻克,可是此時寞途的退縮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棵稻草般緊緊抓住寞途的手,這一次寞途沒有躲。感受著寞途手心裏的溫暖,她有一絲安心,柔聲的說道:“寞途,你到底怕什麼?”

寞途緊緊的握著拳頭,因為太用力,指甲已經陷到肉裏,一絲溫潤在手心裏漾開,可是寞途卻渾然不知。他冷冷的說道:“我什麼都不怕,隻是你不是那個可以讓我拋棄一切的女人。”寞途慢慢抽出了被桉荀死死抓住的手,“三少主,請您自重!告辭。”說完轉身就走。

“站住!”寞途的話給了桉荀莫大的打擊,她覺得自己精心構築的大廈頃刻間土崩瓦解;自己精心嗬護的感情頃刻間灰飛煙滅。絕望像毒發一樣蔓延到桉荀每一寸神經。她不相信寞途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她不甘心,她要做最後一次努力。她轉到寞途的麵前,用一貫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問道,“我隻問你最後一句話,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愛不愛我?”

寞途手心裏的血順著指縫滴落在落滿桃花的地上,一陣風吹過,一枚花瓣飄落在桉荀飛揚的發絲上。眼前浮現他們倆第一次的中元祭,桉荀那因為興奮而加速的心跳,因為汗水而微濕的發絲,因為驚訝而微微顫抖的身軀,那麼軟,自己的臉就埋在她的發間,自己記得那時的味道,像掛滿露水的青草,濕潤而青澀。

寞途把視線順著發絲從頭發上慢慢往下移,光潔的額頭,濃密的眉毛,微卷的睫毛,細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飽滿的嘴唇,那晚用手指觸摸的感覺宛若昨日。最後是深潭般的眼睛,寞途定定的看著桉荀的眼睛,瞳孔裏映出自己的身影——此時過後,你的眼裏怕再也不會出現我的身影了……

寞途把拳頭握得更緊,然後慢慢吐出一句話:“對不起,我不值得你愛!”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甩在寞途的臉上,血瞬間就順著寞途的嘴角流下來。寞途沒有動,依然看著桉荀的眼睛,此時的眼裏隻有絕望與憤怒。桉荀抬起顫抖的手,指著自己,一字一頓的說:“原來我竟成了天下最可笑的女人!”說完頭也不回的跑走。

寞途沒有追,也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忽然笑出了聲,然後慢慢向水裏走去。五月的呼晚池,池水依舊刺骨。可是寞途卻感覺不到,心裏的冰冷讓他覺不出任何的溫度。他覺得自己已不複存在,隻有一具行屍走肉在池水裏越走越深。受傷的手掌觸摸到池水,漸漸暈出一縷暗紅,立刻又溶入水中,沒有絲毫痕跡。雲杉種子做的手串漂浮在水麵上,隨著水波一下下輕輕的觸碰寞途的手腕。他撫摸著手串,想著自己當初收到它時的興奮與歡喜,此刻這手串卻如一柄利劍深深的刺入寞途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他還在不停的往前走,水麵突然出現了波動,似乎有個瘋狂的聲音在喊他的名字,是桉荀嗎?他覺得對麵的柳樹下好像站著一個人,像是12歲的桉荀,穿著湖藍色的常服,笑著衝他揮手。他也笑,池水已經長到胸口,他輕輕的伸出右手,一柄寒晶劍出現在手裏。幽黑的劍身閃著不可思議的光澤,他慢慢的把劍尖抵到自己的胸前,最後看了一眼岸邊衝他招手的桉荀,嘴裏輕輕的說著“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一陣劇痛,世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