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卓悠真的殺了人，那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用不著他來關心。
想到這，他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冷漠起來，他現在有很大的可能，是在和一個拒不認罪的殺人犯說話。
於是他說話的口氣也變得公事公辦:“專案組的人找到了死者琳達最近寫的日誌。”
“日誌？什麼日誌？”卓悠在冰冷的椅子上不舒服地換了個位置。
左右揉了揉手銬在手腕上摩擦出的紅印子後，她抬頭看向柳默:“內容是對我不利的，還是有利的？”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恐怕又是什麼壞消息。
自她被拘留後，見到柳默臭臉的樣子機會，越發地多了起來。
柳默走到角落的飲水機旁，用紙杯給她倒了一杯水。
想了想還是如實說道:“……不利，日誌內容顯示，你曾經威脅過她，並且讓她感覺到，你很有可能會殺害她。而在這篇日誌寫了不久，她就死了。”他靜靜地說完，將水杯放到柵欄那一邊的桌子上，不經意地一抬頭，感覺到卓悠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更加蒼白。
他看不出卓悠在想些什麼，但他看見她現在還不承認殺了人，心中失望更甚。
“什麼？琳達在日誌裏寫我曾經威脅過她？”卓悠有些迷茫地看著柳默，“可是……我從來沒有威脅過她啊！”
卓悠雙手捧著柳默給自己倒的水，不由得想起那天她一氣之下離開琳達家後發生的事情，感覺自己更加不解了。
琳達幹嘛要那樣寫，難道真的是為了冤枉自己是凶手？
可她真的死了啊，總不能為了冤枉自己，而搭上性命吧？
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讓自己成為了琳達被殺案的嫌疑人呢？
兩個人因為同一件事一起沉默了下來，狹小的空間內流動著因為安靜而帶來的焦躁。
“這兩天你在看守所過得怎麼樣？”柳默終究還是忍不住，出口關心，打破了尷尬的局麵。
“還好，沒冷著也沒餓著。”卓悠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她擅長擒拿和格鬥術，和她關在一起的人並不敢動她。
其實以她的身手，打暈小劉那樣的弱雞然後逃跑都不是問題，身為刑警，她熟悉警察辦案抓人的那一套，她想逃的話，有很大的機會安全離開。
可她不能，如果真的走了，就落實了自己殺人然後畏罪潛逃的罪名了，所以她仍然在這裏，她相信事實真相會還她一個清白。
兩個人再次短暫交流後，氣氛又變地尷尬了起來。
平常見麵總是無話不談，時常互懟的兩人，此刻都感覺到了自己的詞窮。
坐久了。卓悠都有種回那個關了好幾個人的房間的衝動。
還以為是誰來還她清白的，結果是帶來個壞消息。
柳默擔憂地看著她的臉，在注意到她那有些淩亂的頭發後，眉頭皺地更深了，輕輕呼吸了幾次，他又重新開口:“去自首吧，卓悠。”
“……為什麼我要去自首？”卓悠震驚地看著柳默:“你真的相信我殺了琳達？”
柳默突然的開口，讓卓悠感到有些驚訝:他怎麼老是讓自己自首呢？
柳默無奈地撫了撫額:“你應該知道的，自首可以減輕刑罰，你這樣拒不認罪，是很嚴重的事情。
拖得越久，對你越不利。
如果有更為確鑿的證據出來，能定了你的罪，到時候就是找世界上最好的律師來為你辯護，也得坐牢，還不如早點爭取寬大處理。”
是了，卓悠當然知道這方麵的法律規定，不然她就白當了這麼多年的刑警了，爭取寬大處理什麼的，也是她經常對罪犯說的話。
她不禁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感到心裏有些發涼，這就是風水輪流轉麼？
想起自己前兩天做的夢以及和柳默的談話，她不由得再次歎了一口氣。
想了想，她又說道:“不去，我不要自首。”卓悠冷靜地喝了一口水:“我沒有殺琳達，為什麼要自首？”
她有些不解地靠在椅子上：“難道你真的認為是我殺了她？你就這麼不相信我？我是會一時興起殺人的人嗎？”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升高了起來。
“這不是我相不相信你的問題，而是目前所有線索都將嫌疑人指向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自首吧！”柳默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看著卓悠。
“人真的不是我殺的！”卓悠重重將水杯磕在桌子上，發出巨大的聲音，水杯中的水都濺了出來，在柵欄前劃出一條水線，猶如兩人現在無法調解的鴻溝。
一時間，房間變得更加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