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利埃夫人歎息:“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我會和珊莎說說的。”
杜喬回到原位,狠狠地瞪了約拿一眼,偷偷地在桌子下麵用手擰他的大腿:“好呀,你才來沒幾天,就去勾引我妹妹了。害得我妹妹得了相思病,跑到媽媽麵前說要嫁給你。你很羨慕奧斯曼人推行多妻製度是吧?有我一個你還想再娶一個?”
約拿聽了好氣又好笑,他沒想到是嶽母要為自己尋覓婚事,隻能低聲求饒:“我每天在誰的床上過夜你還不清楚嗎?你說話也要講良心呀。”
杜喬也知道他不會做這種事情,但是想到母親急切地要把妹妹嫁給他,還是難忍妒火。再看看這一屋子環肥燕瘦和姹紫嫣紅,他更是心情差到了極點,拍拍屁股打算提前退席:“我去看看哥哥,你不要跟著我。”
諾爾的身體已經有了極大的好轉,戒酒期最艱難的那一段熬過去了,目前他在醫生正確的指導下一步步恢複飲食和運動。但他的性格較之從前有了很大轉變,回家後他不太喜歡熱鬧,總是一個人悶在房間裏,從不參加宴席,也很少出門。古利埃夫人很擔心他,這位母親敏感地察覺到兒子經曆了莫大的苦難,但杜喬還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告訴她真相。
杜喬進門的時候,諾爾正在做運動,他半裸著上身,皮膚沾滿汗水,胸口和肚子上都能見到明顯的肌肉線條。杜喬從沒見過他脫衣服的樣子,把他嚇了一大跳。
“嘿,給你帶了點餅和醃肉。”做弟弟的將托盤放在桌子上。
諾爾隨手扯來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謝謝,午餐結束了嗎?”
杜喬坐在地毯上:“沒有,你別介意我,你繼續。”
諾爾抓著陶罐喝了一大口水:“看表演要收錢的。”
杜喬笑了,真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銀幣扔到他的托盤裏。諾爾坐在他旁邊,把餅撕開往嘴裏塞,一邊吃一邊撥弄頭發:“好吧,你到底想從我這裏聽些什麼?我沒覺得這裏像我的家,可能是我離開的時候太小了,對這裏沒有什麼記憶,這些人我也不認識,坐在一個飯桌上吵吵嚷嚷的,好像很親密,其實我覺得生氣,誰跟你親密了?生氣還沒有地方發,幹脆就懶得出去了。你懂吧?”
杜喬支支吾吾地說:“抱歉,其實他們很喜歡你。”
“我知道,你也挺好的。”諾爾說。
“我可能也不會在家裏呆太長時間,我還想去別的地方看看。”
“你們商量好了?”
“嗯,他也不太習慣這裏,沒有必要強迫他呆在這兒。”
“他隻是想為了你做得更好。”
“有時候就是做得太好了。”
諾爾用餅裹著醃肉吃:“隨便你們吧,我想照顧媽媽一段時間,她還說要教我怎麼做顏料。”
“這是好事,她擔心你,也看重你。”杜喬很高興,他看到諾爾臉上出現了希望,這是難得的美景。諾爾麵對著的雖然是個陌生的世界,但也是全新的開始,他總算得到了一個像正常人生活的機會,麵對機遇他躍躍欲試,充滿誌氣。現在他才三十歲剛剛出頭,其實還很年輕,沒什麼不能重頭再來的,或許命運開始眷顧他了,在吃了那麼多苦之後,他總算迎來了屬於生命的鮮豔時刻,未來會有幸福的結局等待他。
從哥哥的房間裏出來,約拿站在走廊上安靜地等待他。他們並肩從樓梯上下來,一起向後院走。外麵的天空晴朗,有微風吹拂發頂,約拿坐在院子裏修理蓄水池腐壞的一角。在大理石還沒有完工之前,老舊的木質結構仍然還要續用一段時間。杜喬用木桶打水澆花。
“你還在生氣嗎?”約拿問。
杜喬搖頭,衝他眨眼微笑:“我覺得很幸運,也很滿足。”
勞動使他幹勁十足,充滿熱情,他一邊專注著手上的活計,一邊在嘴裏輕哼——
“在椴樹下\\在草地上\\有我們溫暖的床\\那兒遍布著淩亂不整的\\花朵和小草
\\在山穀的幽林前\\夜鶯美妙地歌唱……
我會害羞\\在這裏發生的事\\永遠沒有人知道\\除了他和我
\\還有一隻小夜鶯\\它什麼都不會說……”1
—完—
1*Under der Linden(在椴樹下):作者Walther von der Vogelweide (c 1170- c 1230),是中世紀盛期最著名的吟遊詩人,歌詞中椴樹象征神聖,公義和繁殖力,詠唱了簡單純真的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