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農樂(2 / 3)

“這真是太美了,像真人似的。是誰刻的?你嗎?”

“嗯。”

杜喬眼光大亮:“你懂雕刻?你向哪裏學來的手藝?你上過美術學院?”

“沒有。”

“那你是自己學會的嗎?你自學能夠將石膏雕刻成這樣?”

“嗯。”

“哇你好厲害,原來你會雕塑。你畫了草圖嗎?你會畫草圖嗎?你知道草圖是什麼東西嗎?就是用鉛筆在紙上先畫出素描,然後按照素描的樣子來雕刻……”

豬倌不耐煩地罵:“吵什麼吵,閉嘴!”

杜喬撇撇嘴,他不甘心地將粗麻布整個掀開,露出雕塑的全貌。背麵依然精致漂亮,沒有錯過一處細節,大鳥的鳥羽每一片仿佛都能活生生地拔下來似的,就連女人脖子上曲折的紋路也毫不含糊。雕像下方壓著幾張草紙,果然是素描。杜喬將它們抽出來,卻因為眼前的圖稿瞠目結舌。草稿的線條流暢有力,用簡練而有效率的幾筆就勾勒出了輪廓,大量線條著重在展示人物半側的軀體肌肉、鳥羽的細節以及頭發的形態等,紙麵上不少塗改和修整的痕跡殘留著,可以看出作畫者用心頗深。

最後一張草紙上是雕塑的全貌。杜喬覺得這畫麵十分熟悉,想了很久才記起這正是“勒達與天鵝”1呀!自從列奧納多?皮耶羅?達?芬奇公開了他的《勒達與天鵝》,一時間引起無數效仿臨摹,仿作甚至遠流海外。也難怪豬倌會臨摹這幅畫,它的確是如今的流行!

雖然豬倌這張畫遠不及大師,可比起普通的畫匠,哪怕是聖朱斯托修道院那些修士們來說也已經是十分出色的了,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沒有上過學的豬倌畫出來的作品。

“看夠了?”男人雄渾的聲音在杜喬耳後傳來。

杜喬嚇得立刻扔下手裏的畫稿:“看……看夠了,你畫得……你畫得真好!”

豬倌撿起他腳邊的畫,扔回石像下壓住,用麻布蓋住石像。杜喬匆忙阻止:“哎呀,別蓋上,多美呀,能再讓我看一會兒麼?你究竟是怎麼學會畫畫的?畫得真好,我是說真的,不是恭維你,你說你沒有上過美術學院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在說謊了。這是勒達與天鵝吧?你能臨摹達芬奇的畫?不是每個人都能臨摹達芬奇的畫的。”

豬倌冷冷地將布蓋了回去:“和你沒關係。”

杜喬很失望:“我們是朋友吧?我把你當作我的朋友呀,我們都交換過信物了,怎麼能沒關係呢?你不想說就不想說嘛。”

豬倌並不理會,他仔細查驗了每頭豬仔,把豬仔單手拎起來,捉住四肢倒吊,檢查他們的耳朵、口鼻、**以及**,然後用一隻鉛筆在他們的屁股上作數字編碼與記號,有的是“良好”,有的是“合格”,還有的是“出色”。如果檢查出問題,字數就會多些,例如其中一隻豬仔上寫道:“排黃色稀糞,**鬆馳。”

杜喬見他寫字,暗暗驚歎。他鮮少聽過哪個農夫能識字書寫、繪畫雕刻的,這使豬倌身上的神秘氣質更濃了,杜喬肯定,他必然上過學,接受過教育,即使沒有在學院裏上學,也應該接受過家庭教師的教育,或是父母親是接受過教育的人。也許他是牧師修士家的兒子?又或者是教授學者的後代?他為什麼到山上住?又為什麼養豬?那些傷害他的人是誰?

重重謎團浮現在杜喬眼前,他卻找不到一點線索。

“後來呢?你怎麼辦?”安傑洛好奇地問。

杜喬歎息搖頭:“他好像不喜歡我,對我總是很冷淡,也不愛說話。所以我也問不出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是普通的農夫,也絕不出自農夫的家庭,沒有農夫的家庭會花得起錢給孩子請家庭教師。如果他真的像人們說的是個罪犯,那麼也許是上流家庭裏的少爺犯了事,才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