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風元文箏如你,
飄逸靈動的身形內,
是那顆飛翔飄泊的心;
這風元文箏如你,
述說著飄泊的心也需要牽引,
所以將那根牽引的線交付我手裏;
這風元文箏如你,
再三地保證說,
無論如何也不會撇開這歸途的牽引;
這風元文箏如你,
一徑投入藍天的雙臂,
便不再憶起綠茵的香氣;
這風元文箏如你,
與風兒同舞,
和鳥兒輕鳴,
全忘了地上那雙仰望你的眼睛;
這風元文箏如你,
越飛越高,
漸飄漸遠,
隻剩下你彩衣上隱隱的光,
及我手中顯得那麼無力的線;
這風元文箏如你,
再不思念這蘊育、牽掛你的綠菌,
就那麼毅然地,
掙脫了線飄搖而去;
這風元文箏如你,
隱沒在渺茫的天際,
任如何期盼的眼睛,
也望不見你飄逸靈動的身形;
這風元文箏如你,
最終,
隻留下那根緊攥在手中的線,
原來,
所謂的牽引,
脆弱若斯……
即如此,
何不在打一開始,
便放了線,
放了風元文箏,
放了你。
這風元文箏如你,
斷線而去。
我是牽線的人,
握線而泣。
——給飛那最親愛的飛去的元文箏。
這篇《吾元文箏》,我看了很多遍,到後來,腦中已沒有了文字,隻看到遠遠的一個身影,扯著根斷線了望空中飛去的元文箏。
我用手捂眼,不想自己再跌入那夢般的幻境。觸手卻是一片濕涼。
一定是剛剛耳機中的歌聲太過淒婉,都引得我哭起來!我埋怨著耳朵裏的聲音,翻出來播放器看方才的歌,是蔡淳佳的《頭發》。
林子葉走後的第三天,林子葉子葉也走了。走之前並沒有通知我,等我接到辣子雞丁的電話匆匆趕去,林子葉子葉的列車已經開出了老遠,我隻來得及看到辣子雞丁對著向遠方蔓延的軌道揮動著手。
我走過去辣子雞丁身邊。
他放下手,視線仍投在車軌的方向:“你還是晚了。”
“謝謝你幫我送她。”我說。然後站在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
兩人便這樣在月台上佇立了許久。
“嘿,不要又露出棄貓的表情來了!”辣子雞丁說著,然後帶我去了一家餃子館。
這家店的餃子很大個,相當於我半支手掌的大小。做餃子皮的麵據說是店家的獨門,與普通鉸子麵不同,泛著淡淡的軟黃,口感也極為細膩耐嚼。餡是剁碎了的白菜拌著內泥,大團大團鼓囊囊地給裹在餃子皮裏。沾了濃香的醋送到嘴邊,未嚐便會先被它撲麵而來的香氣折服。咬一口下去,菜香肉香滿頰,汁水溢入喉道,頓覺遍體生津。
餃子之外還另叫了兩張烙餅、一大碗小米粥、幾碟小炒。
我和辣子雞丁就坐在餃子館內落地窗邊的雙人位上,點的東西擺了整整一張桌子。
“吃不了這許多!”我望著麵前色香誘人的吃食,卻沒有一丁點的食欲。這家餃子館是我和辣子雞丁最喜歡的店之一,上次來時吃得我直呼過癮不忍釋口的,而這次,我連舉箸的yu望都沒有。
“那我們就呆到直到把它們吃完。”辣子雞丁為我添上一碗小米粥。
香甜熱燙的小米粥滑進胃裏,我感覺從胃裏開始有暖意一點一點地延伸到身體各個部位,讓在月台上被風吹得冰涼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從明天起,天氣就要暖和起來了。”辣子雞丁這樣說著,再幫我添上一碗小米粥。
“是嗎?”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隻剩下我自己,是寒是暖,又還有什麼意義?
“溫暖的天氣,最少會給絕望的人帶來一點勇氣。”
我看著辣子雞丁的眼睛,看得很認真。那眼不同於平日,沒了滿不在乎的大大咧咧,換上的是一種深沉而細膩的東西。傷痛的暗流在他眼底湧動,如放在鍋內熬煮著的黑巧克力那樣,緩慢而又悲苦地湧動著。
我想起了火雲飛。火雲飛曾在郵件裏問我:我不可以嗎?牽你手的那個人,不可以是我嗎?那時,我隻感覺到有一種稠膩的東西在火雲飛的郵件中浮沉,而現在,我在辣子雞丁的眼裏讀懂了它。
多麼希望大家都不要再悲傷,不管是火雲飛,還是辣子雞丁,或是匆匆離去的林子葉子葉。
我懷念快意恩仇殺人不留行的火雲飛;
我懷念大大咧咧魯莽又體貼的辣子雞丁。
懷念林子葉的淡笑和林子葉子葉的美麗。
我為辣子雞丁夾起一個餃子,“如果溫暖的天氣可以給人勇氣,那麼,溫暖的食物也一定會帶來希望的。”我將餃子輕輕放入他的食盒。
辣子雞丁笑了,咧著他那口好看的白牙說:“說的也是呢!”
等到我走的那天,辣子雞丁來送行,笑容裏有幾分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