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同一個諾獎,不同的命運(1 / 3)

同一個諾獎,不同的命運

海外事

作者:陳為人

每逢年底,諾貝爾文學獎“花落誰家”,吸引著全球不同國家不同種族不同意識形態人們的眼球。能獲此殊榮的作家,十年寒窗一朝金榜。有人摘取諾獎,名利接踵雙喜臨門;有人獲得諾獎,卻是雪上加霜禍不單行。前蘇聯195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帕斯捷爾納克與1965年得主肖洛霍夫,獲獎後的遭遇和命運,就有霄壤之別。

帕斯捷爾納克獲獎後

早在二戰後的1946年,英國幾位作家就建議將諾貝爾文學獎授予蘇聯作家帕斯捷爾納克。此後,每年都把帕斯捷爾納克作為候選人,年複一年討論達五次之多,但一直未最後決定。盡管諾獎評委會對評選嚴格保密,“不到火候不揭鍋”,但仍有風言風語傳出。國外有文友求證於帕斯捷爾納克,他回答說:“我們這裏也有這樣的傳聞,我知道的比大家都要晚……與其說我期望,還不如說我擔心這一流言會成為事實。”帕斯捷爾納克還說:“比利時、法國和西德的報刊上都曾談及此事。人們看到、讀到那些消息,也就談論開來,後來人們從‘BBC’電台聽說,似乎本來是我被提名,但有人考慮到當時的世情,便請求提名機構同意讓肖洛霍夫替換我作候選人。委員會否決了該項請求後,提名海明威為候選人,也許獎金會授給他……”

向來公允的諾貝爾獎評委會畢竟也是“地球人”,也受到當年兩個超級大國“冷戰”思維的製約和牽累,作為非藝術的考量和政治上的權衡,1954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傳言成真”,授予了美國作家海明威。

1956年,帕斯捷爾納克的《日瓦戈醫生》一書在蘇聯境外出版後,立即在西方引起巨大反響。瑞典皇家科學院重新考慮把諾貝爾獎授予帕斯捷爾納克。當時蘇聯駐瑞典大使館發言人話中有話地說:“帕斯捷爾納克作為翻譯家比作家更知名。”蘇聯文化部長則明確表示,諾貝爾文學獎授予肖洛霍夫更為合適。

幾經戲劇性的山重水複柳暗花明,1958年的諾貝爾文學獎最終還是授予了帕斯捷爾納克。

對於帕斯捷爾納克的獲獎,西方政界、文化界及各通訊社、新聞報刊,蜂湧而起予以熱捧,進行了大量政治性宣傳,把《日瓦戈醫生》一書的問世,稱作是“自由俄國之聲的重新崛起”。《日瓦戈醫生》是一本“關於人類靈魂的純潔和尊貴的小說”,但冷戰時期這種具有濃烈意識形態色彩的思維模式,硬是把帕斯捷爾納克強行推上了政治舞台。帕斯捷爾納克為自己的作品辯解說:“從七百多頁書中僅僅引用那麼三頁”,就武斷地認為是“揭露出專製王國鐵幕”的“傑作”,這完全違背了作者的原意。

西方的熱捧實際上是給帕斯捷爾納克幫了倒忙,使蘇聯當局大為惱火。1958年10月25日的蘇聯《真理報》上,發表了著名評論家薩拉夫斯基的文章:《圍繞一株毒草的反革命叫囂》。文章指出:“反動的資產階級用諾貝爾獎金獎賞的不是詩人帕斯捷爾納克,也不是作家帕斯捷爾納克,而是社會主義革命的誣蔑者和蘇聯人民的誹謗者帕斯捷爾納克。”1958年10月25日的蘇聯《文學報》上,也發表了《國際反動派的一次挑釁性出擊》一文,光從題目看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火藥味。

1958年10月27日蘇聯作家協會宣布,鑒於作家“政治上和道德上的墮落以及對蘇聯國家、對社會主義製度,對和平與進步的背叛行為”,決定開除他的會籍。

1958年11月4日,塔斯社受權聲明,如果帕斯捷爾納克到瑞典領獎後不再回國,蘇聯政府決不追究,實際上是發出了“驅逐令”的威脅。迫於這種形勢,帕斯捷爾納克於l2月29日宣布拒絕接受諾貝爾文學獎,並致電瑞典科學院:“鑒於我所從屬的社會對這種榮譽的用意所作的解釋,我必須拒絕這份已經決定授予我的、不應得的獎金。請勿因我自願拒絕而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