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瑾捏緊了手裏提著的包袱,輕輕開口道“因為這方世界從未存在過”
一路上吵吵嚷嚷發出聲音的那塊玄歸玉,突然安靜了下來,瑾笙忽然間明白了木子瑾話裏頭的含義,三千世界裏頭,木子瑾竟一眼便找出來這方世界,這方奈姀記憶最深處最想擁有的世界。
或者說,是那被封印的歸笌的那方執念。
執念這種東西有多可怕,瑾笙沒體會過,卻聽說過,當初那三十六重天上的浮生上仙便是因對迦葉尊者的執念而站上誅仙台,親手斬斷過三千情絲,震驚了滿天神佛。
木子瑾在這方世界每踏過的一步,都是歸笌無比向往的歸宿,所以,他每一步都走的緩慢,走的沉重。
木子瑾,你敢指天發誓,道一聲你不想要我歸笌嗎?
一襲紅衣新裝,那般絕色豔斂。
歸笌,在這世間,無一件事能比讓你活下去更重要。
繞過山林路,木子瑾便瞧見那間竹屋,清雅淡然,原來這便是歸笌曾想過的將來。
“木子瑾,你當真狠得下心,舍得將她從這夢境裏喚醒?”
瑾笙一改往日的嬉笑,此刻聽來,倒是頗有些糾結,如今,就連瑾笙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跟在木子瑾身邊呆了這麼久,終究是被其影響了,他這個三界之外的生物,竟也有了惆悵,他開始隱隱的心疼起木子瑾。
木子瑾站在那院子門口,望著那竹屋,沉默良久。
那扇竹屋的門緩緩打開,她和他記憶裏的模樣分毫不差,穿著白素的羅裙,腰間係起一條粉色綢帶,麵容精致如畫,就連眉眼上方的那顆淚痣都顯得極其妖斂。
與數百年後他見到的那個奈姀是那麼的鮮明對比,什麼聲音在告訴他眼前的人不是奈姀,是他的歸笌。
歸笌推開門便瞧見站在那院子外頭的木子瑾,他的手中提著一個紅色的包袱,不知在想什麼,想的那般出神。
她的臉上揚起笑容,那般燦爛,三兩步便奔向了木子瑾。
木子瑾記得以前數百年,歸笌每次看見他都是這個模樣,也許瑾笙說的沒錯,他舍不得眼前的歸笌。
“子瑾,你回來了”
木子瑾看著眼前的歸笌,靜默良久,她是從什麼時候改口喊他子瑾的?是從他唯心的說出他從來都隻當她是個妹妹吧。
木子瑾記得,那時蜀山新任掌門繼位,師父命他與清暉門的清雪一同前往,路上卻碰見了瑉尤與歸笌,那已經是歸笌離開珈嵐的一年後了,他記得當時的歸笌問他,為何不去鬼蜮找她,他隻是沉默應對。
再到後來……
“子瑾,你怎麼了?”
歸笌站在木子瑾跟前,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木子瑾回過神,望著眼前的歸笌,突然覺得喉嚨緊的厲害,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張了張口,試著喊出那個在心裏喊了無數遍的名字。
“歸笌”
那聲音帶著些許的沙啞,些許的哽咽,他緩緩伸出手,覆上那張臉,歸笌是奈姀,奈姀便是歸笌,可繞是如此,他卻待奈姀還是奈姀,隻是眼前之人,無一不在提醒著他,歸笌真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歸笌怔了怔,記憶裏木子瑾從未這般喚過她的名字,那樣的溫柔繾綣,深情款款,嘴角悠而綻開弧度,她輕輕擁住了他,臉搭在他的肩上,輕聲回應道“嗯,我在”
她此刻擁著的人是木子瑾,一切都好像一場夢,可若這真是一場夢,願她永不再醒。
他伸出手撫著她的青絲,目光漸漸空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