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血月靜悄悄地攀上了枝頭,淡紅色的月光就像一層浸了血的薄紗,籠罩了整片森林,林間偶爾有竄過的月狼、雲狐和飛蛇,一隻火鼠從洞裏探出了腦袋,然後用兩隻爪子撓了了起來,這時候,一個白影掠過,火鼠就消失原地。這是一隻鬼頭鴞,它抓起火鼠,徑直飛到了森林深處的一個小木屋裏,落在了一根樹叉上。
“小夜,你又偷懶了,三天了才抓了一隻火鼠,還是這麼小的!”
在昏黃的燭光下,是一個用黑布遮著臉的女子在對鬼頭鴞說話,這鬼頭鴞好像聽懂了她的話,它在樹杈上轉了一個圈兒,然後用尾巴對著女子。
“哼!你還跟我耍脾氣,不理你了!”
女子轉過身,拎起已經在地上摔暈了的火鼠,然後用剪刀小心翼翼將它的毛淺淺地剪下一層,而這個時候,身後的鬼頭鴞又後過頭偷偷地瞅著女子,女子手法很快,被剪過毛的火鼠瘦了一大圈兒。
“好了小夜,快把它送回去吧,不準吃它,不然你會死的!”
鬼頭鴞轉過身,抓起火鼠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哈哈,我的火鼠衣,總算快完成啦!”女子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將剛剛剪的火鼠毛紡成線,再織成布,臉上滿是幸福的表情。
“咚咚咚!”
一陣深沉的敲門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萱夜小姐,不好啦!村裏出事了,您快跟我下山吧!”
“是石頭,石頭,你等等,我馬上就出來!”
萱夜披了一件黑色鬥篷在身上,然後拎了個破舊的黑布袋,然後推開門,便瞧見了臉色慘白的石頭。
“石頭,邊走邊說,出什麼事情了?”
“李大嫂死了!”
“什麼?這不可能!你們沒照我說的做嗎?”
“做了,我們都是按你說的做的,眼看李家一家人都快死完了,我們敢胡來嗎?”
“這就怪了,走,到了再說!”
萱夜的小木屋跟村裏隔了一條溝,這溝並不深,所以村裏人就想修一座簡易的吊橋,一來可以方便村民采藥,而來也方便萱夜回村,可是修了一半,就被迫停工了,至於原因,萱夜沒有告訴村民。所以,要趕回村子,還得翻一條溝,還好這溝不深,一頓飯的功夫,萱夜和石頭二人就已經到了村口。
“萱夜啊,你可來了,你看看,這老李頭一家到底是怎麼了,這才幾天功夫,一家四口都死了三口了,就剩一個幾歲的娃兒叫他怎麼活呀?”
“村長您別急,我這就去看看!”
說著,圍在村口的二三十人都讓開了一條道,他們手中的火把將萱夜的眼睛映得忽明忽暗,就像是有一朵在她眼前飄忽不定的雲朵。
進了村,繞過池塘邊上的鬼柳,就是老李頭的家了,到了門口,萱夜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焦味兒,進了屋,萱夜便看見靜靜躺在床上的李大嫂,隻見她麵色紅潤,神情祥和,並不像死去多時的人,萱夜挽起袖子剛伸出左手食指。
“別試了,已經沒氣兒了!”
“你給我住嘴,不要打擾她!”
被村長嗬斥了的小夥子抱怨了兩句,也就沒在說什麼了,萱夜用食指在李大嫂眉心點了一下,李大嫂整個人就像紙燃燒後的樣子,火光從她身上一點點燒過去,然後就成了一堆灰燼。
今晚的月亮似乎又染上了血色,閑躺在大樹枝上的蒼牙不禁這樣想,他斜著頭向幽遠的天盡頭瞥了一眼,那白影好像是小夜。
“這丫頭,肯定是又讓小夜給她抓火鼠了!”
蒼牙懶洋洋地嘟囔了一句又翻了個身繼續睡了,睡一個不會有夢的好覺,是他一直以來都想要的,可是,總不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