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東敲了敲桌麵:“但是楊克作為流浪人員,幾乎走遍了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這份筆記可能藏在任何地點、我們調了公園周邊監控,發現楊克睡眠和行動都本能地避開了攝像頭,更別說跟蹤監控尋找他藏東西的位置了。”
胡天發言:“我們這邊調查中發現楊克偽裝時用的名字也很有特點,高克,楊燈,楊大蒿,柯登,基本就是‘楊克’和‘高登’四個字的任意排列組合。”
“我們這邊也是相同的情況。”林森說,“可以看出楊克對高登的感情很複雜,他懷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城市流浪,身心都備受煎熬,這個時候他選擇用高登的名字來做化名,裏麵應該有種尋求慰藉的意思。所以我猜測楊克和高登其實是一種合作關係——高登假裝殺死楊克,楊克詐死,然後高登對殺人行為供認不諱甘願入獄,楊克隱性埋名東躲西藏,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楊克從人間蒸發,好有足夠的精力和條件去做某件事。這件事如此重要,乃至於高登寧願自殺來隱藏楊克,楊克也用高登為自己化名,鼓勵自己必須完成這件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
“我有種預感,這後麵是個不得了的大案子。”
楊克做為流浪人員這段時間,行跡飄忽不定,眾人圍繞他的行蹤排查過一遍,卻始終沒有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隻是二次走訪的時候,人民公園後佳婷花店的年輕老板想起來一件事。
“我記得那時清明節快到了,買花的人特別多,所以我關店挺晚的。晚上十一點多吧,我鎖上門準備回家,結果幾個流氓突然把我堵在店裏了,公園這邊沒有居民小區,夜裏更是一個人也沒有,我怎麼喊都沒有用,他們搶完收銀台裏的錢就衝我來了,說實話那個時候我真挺絕望的,感覺自己要完了。”
女孩子拿著楊克的照片看了一會,遞還給邱健清。
“就是這個人衝進來了,他那時候胡子拉碴還穿著一身破爛,一看就是個流浪漢。當時小流氓有七八個人,我心想他來有什麼用啊,別再給人家打死,所以我就跟他喊,讓他趕快跑去找警察。結果呢他根本沒理我,幾下就把人都打跑了。當時我激動壞了,把店裏所有的錢都拿出來給他,可他一分都沒要,就從我店裏拿走了一束白菊花,說要去看一個人。”女孩子揮手指了指身後的一架花籃,裏麵堆滿了白菊花,“其實我挺不好意思的,畢竟人家幫了我這麼大的忙,你們如果知道他是誰,請一定要告訴我!我要登門道謝!”
邱健清點點頭:“我都知道了。”
他站起身離開了花店,回到車裏將事情說給了眾人。
胡天沒從這段話裏分辨出有用的信息,於是問:“這就完事兒了?那就回公安局唄。”
林森聽出了邱健清話裏的意思,問胡天:“白菊花是幹嘛的?”
“悼念啊!”
見胡天還是反應不過來,邱健清隻能發話:“非要我把話說明白!開車!去墓地!”
楊克的父母和妻子當年是跟隨楊克來本市定居的,兩位老人家和他的妻兒身體安康,其他家族長輩都在千裏之外的另一個城市,也就是說,他在本地並沒有需要祭拜的長輩。
所以邱健清聽說楊克從花店拿了一束白菊花,準備去看一個人,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高登。
搶劫花店那件事發生在清明節前後,距離今天已經三個來月,因此眾人來到高登的墓碑前時,大理石上的花早已經被風吹散。
邱健清蹲在墓碑前,懷著複雜的心情看了看墓碑上的字。然後他收回視線,開始在墓碑周圍尋找。墓碑旁的灌木叢攔住了幾張飛散的鮮花包裝紙,其中一張紙吸引了邱健清的注意力。他抽出這張包裝紙,抖了抖灰塵,露出了上麵密集的泰迪熊圖案,就在泰迪熊中間,印著幾個花體字——佳婷鮮花。
“楊克還真來過這兒。”
邱健清把包裝紙疊了兩疊放進口袋裏,然後掏出煙盒點燃三根煙,插進了高登墓碑前的香爐裏:“林森,你說你感覺這後麵有個不得了的大案子。現在我也有種預感,楊克和高登,這兩個人其實都沒黑過。”
墓地位置非常偏僻,建在S市到N區的公路邊,他們來時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回去的時候又要開兩個小時的車,一來一回就是半天的時間,再加上逗留在墓園尋找線索的時間,以至於來的時候還是中午,回去時天就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