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康看的睚眥欲裂,心底不自覺的起了一絲寒意,他怒哼道:“如此殘暴卑鄙算什麼本事,有種給錢某來個痛快的!”
“想要痛快的死,可以啊!”馮可宗走到錢康跟前,邪笑著道:“隻要把你知道的都出來,本督不僅可以給你一個痛快,還能給你保個子嗣。”
“謀反是滅九族的大罪,還保我子嗣,當錢某三歲兒麼?”錢康嗤之以鼻的道。
“你在錢塘老家裏有三個兒子,最大的一十五歲,剛剛束發,最的不滿五歲,本督可有錯。”
“哼!”錢康別過頭,一語不發。
馮可宗也不著惱,繼續道:“你犯了謀反大罪,抄家滅族是板上釘釘的了,誰也保不了你和你錢氏一族,不過聖上有口諭,隻要你積極配合朝廷偵破此案,特許留下你那個不滿五歲的子嗣,隱姓寄養到農家,傳你錢家香火!”
錢康聞言,有些意動,內心做著激烈的人交戰,良久之後,還是痛苦的搖了搖頭:“不行,錢某不能對不起誌士好友。”
“誌士好友!我呸!”馮可宗狠狠朝地上吐了口濃痰,嗤笑道:“不過是些道貌盎然的偽君子人,一肚子壞水,男盜女娼!還有,你當真以為不開口,本督就破不了此案了麼,你別忘了那份東林聯絡造反的信件還有偽造的“太子密詔”,憑此本督就能將那些個東林反賊全數抓了,本督不信各個都是硬骨頭!你不招,到時候自有人會招!
等到那時你不僅自個要生不如死,還要連累整個宗族,斷子絕孫!你不能對不起你的朋友,難道就可以對不起你的妻兒?!一聲生路都不給他們留?!”
“你!……”錢康沒想到那馮可宗如此嘴毒,一言一語,句句見血,直如利刃在錢康的心頭劃過,一點一點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線。
他在內心一遍又一遍的拷問著自己:“堅持的值麼,值麼……”最終慘笑一聲,到底還是氣餒了下來。
“我招就是了,隻求一個痛快!”
馮可宗哈哈一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很好!”
錢康頹然道:“我本是湖廣巡按禦史,監左良玉軍黃澍的心腹策士,此番來南京,目的是和南京東林複社子弟侯方域、黃宗羲、左光先、雷演祚……”
錢康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道了出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已經絲毫沒了鬥誌,有什麼什麼,隻想求一個痛快的死法,如果能因為自己的坦白保住一條血脈那就更好不過了。
馮可宗一邊仔細的聽著,一邊令書吏快速記錄著錢康的口供,等錢康交代的差不多的時候,馮可宗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的白牙:“錢大人是不是還忘了什麼?不妨再想想,再想想。”
“該的我都了,還想怎的?”錢康怒目而視。
馮可宗搖了搖頭,道:“不,不,不,錢大人肯定還有什麼忘了的,比如前任揚州巡鹽禦史李方化、太倉州舉人豪紳劉萬通、昆山監生,大糧商錢三泰……他們是不是也參與了謀反大案?”
“沒有!錢某未曾聽有這些人。”錢康毫不猶豫的反駁道。
馮可宗嗬嗬一笑,意味深長的道:“所謂行百裏者半九十,錢大人切莫在最後關頭犯了糊塗啊!”
“你!你!你什麼就是什麼吧!”錢康怒視了馮可宗良久,終究還是低下了頭,痛苦糾結的道。
“這才對嘛!本督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
馮可宗一口氣報了幾十個人,錢康都予以了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