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韓鬆VS馬伯庸(3 / 3)

韓鬆:這是特別真實的想法,就是想把它寫好,讀過那麼多好作品,希望自己寫得也像那麼一回事,像文學作品。即使達不到也要努力吧。我覺得科幻是當代藝術的先鋒形式,它作為文學的一種應該表達更微妙的、隱晦的、變形的東西。你說有什麼企圖,談不上,現在不是文學史的時代了,當下能夠留下來都很難,死後再留下名字更沒什麼意義。

馬伯庸:如果帶著“我一定要寫個拿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品”的想法,估計什麼都寫不出來。文學還是一種個人表達,得獎是意外,不該是目標。對文學我沒有什麼野心,就是覺得多認識幾個朋友,玩得開心,甚至那種“你怎麼能寫出這種東西來”的反應也讓我高興。把它當成娛樂就好,能讓你一晚上樂不可支就夠了。

韓鬆:越來越多的人抱著你這樣的想法,我認識很多寫科幻的年輕人,別說獲獎,連發表都很難,但他覺得寫出來本身已經自我回報了。

馬伯庸:人需要有一個庇護所。我認識很多上班族,朝九晚五,回到家也就看看電視;還有個老兄,不看書不看電視,唯一的愛好就是長跑。時間長了就變成橡皮人,麻木遲鈍,如果想在這個險惡世界保持生存的能力,還是得有個讓自己喘息的地方。

韓鬆:寫作對我來說有點像卡拉OK,周圍有幾個一塊唱的朋友,你也就想唱得好一點,否則就被嘲笑了,但能唱就很滿足,沒想過要去參加青歌賽,成為專業歌手。其實咱們都算業餘選手,對文壇缺乏了解。

馬伯庸:當代文學麵對一個巨大的變動,互聯網的產生讓出版門檻變低了。以前你寫一個東西,要費很大力氣可能還要認識幾個編輯,才可能在報紙雜誌上發表一個豆腐塊,麵對的也不過幾十上千個訂戶,但現在你隨時可以發上網,麵對的是幾十幾百萬人,如果寫得足夠好,能迅速受到認同。文學不再是幾個人的專利。雖然網絡泥沙俱下、魚龍混雜,但一百個人出的精品和一百萬人出的精品量級是不一樣的。互聯網不是規定了文學的內容,而是擴展了文學的邊界,隻看是否可以得到讀者認可,有的風格漸漸在網絡上消失了,它更像一個商品行為。我相信當代文壇和互聯網慢慢結合,會有精品出現。

韓鬆:可能文學一直是這樣的格局,沒有互聯網的時候是手抄本,也有不少人從手抄本中走出來。我也想過成為專業選手,全職寫作,解決時間不夠的問題,但也可能帶來另外的困擾,就是不再接觸人接觸社會,很難寫出有價值的東西。還有一種想法是退休之後全職寫作,但未來幾年說不準會出什麼事,可能寫不下去了;另外退休後的感覺還是跟上班不同,現在挖的“坑”到時未必能對得上。我還有太多東西沒有想清楚看明白,還是繼續工作吧,工作還是有回報的。

馬伯庸:如今是下了班把寫作當休息,太累就不寫,很隨意,但全職寫作開了電腦就是上班,腦袋運轉就在工作,沒有節假日沒有休息,太可怕了。看造化吧,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大紅大紫、不上班也衣食無憂,全職寫作也未嚐不可,一句話,別給自己設限。

馬伯庸

作家,人稱“網絡鬼才”,作品涵蓋曆史、科幻、影視評論等諸多領域,主要作品有:《寂靜城市》《風雨》《古董局中局》《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等。

科幻需要電影推動

科幻要發展,還是要靠電影的推動。《三體》要被拍成電影,難度很大,即使在好萊塢也很難,因為它不是一個適合電影的文本,許多文字上的想象沒辦法用電影表現。中國需要的科幻電影不是那種開創新紀元的精品,而是一個故事通俗、商業成熟、每個節點都在意料之中的作品,就像《星河艦隊》,帶有科幻背景又讓老百姓喜聞樂見。

韓鬆

科幻作家。《新聞周刊》說他“白天作為一名記者為新華社工作,晚上寫作黑色而寓意深長的小說。”主要作品有:《宇宙墓碑》、《紅色海洋》、《地鐵》、《高鐵》等。

短期內,中國很難擁有科幻電影

中國拍純粹的幻想片是有成功的例子的,譬如《大話西遊》及最近的《西遊降魔篇》,但一旦說到科幻電影,馬上就短路。科幻電影需要一種獨特的思維,有理工科背景,以及對工業文明、信息文明的敏感,但我們的導演和製片人沒有,要短期擁有也有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