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充滿傳奇的土地,每個人都懷著美好的幻想往裏擠,就算不能擁有,也想伸進頭看看。高聳入雲的地王大廈,那曾是中國的第一高樓,當我和梁鳳書站在地王大廈樓下時,我和所有人一樣,覺得它是個奇跡,會不用自主的仰望著,感歎一聲:“好高啊!”,我甚至計算過,我們全村人趕著雞鴨牛羊、拖家帶口,也填不滿這棟大樓,誰修築了它?誰享受著它?
鋼筋混凝土澆築的都市,不帶一絲憐憫的情緒,每個人都是為了錢,都是想留下來,沒有對錯,我心痛那些芳華佳人,雖然她們帶著假麵,依然可以看見她們的不甘和淚水。
“跟一個像耀仔那樣的人逢場作戲,應該是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了,不值得同情和可憐嗎?”我是真心的,恨不能我把她們全部拯救了,但我這偉大的理想不能說給梁鳳書聽,我腿上的疤還在,我不是一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
梁鳳書對我的憐憫之心很是不屑,她的話幾乎是一針見血,洞穿了我的心:“你可憐她們,是因為她們長得漂亮,那麼多在街上乞討的人,你怎麼沒可憐他們?你怎麼沒想拯救拯救他們?你根本就沒有同情心。”
我有說拯救嗎?回憶一下,沒有說,好險,是她妄自猜測的,是啊,我怎麼老是同情那些淪落了的姑娘,好像真沒同情過滿大街乞討的人,甚至經常很反感乞討的人,我變態了嗎?我真沒同情心嗎?起碼不能承認:“鳳書,不是這樣的,我同情姑娘,是因為她們付出了自己的美麗,自己的青春年華,你想想啊,明明不喜歡,偏要裝著很喜歡,盡管是為了錢,可是心中肯定委屈啊。乞討的人不一樣,他們沒有為給錢的人付出過。”
梁鳳書放下手中的書,勢要與我展開一場大辯論,她沉著冷靜,眼中靈光乍現,咬著手指,她已經思緒萬千:“根本不是這樣,乞討的人付出了人格,付出了尊嚴,他們讓不乞討的人看到了自己的優越感,他們餐風露宿,居無定所,還要被人驅趕,一天也要不到幾個錢。那些女人就算付出了,她們掙得可不少,她們可以選擇進工廠,當服務員,業務員,她們選擇了最輕鬆,最快捷的掙錢方式,委屈算什麼?誰沒有委屈?”
我要試著為那些風塵中的女子辯解幾句,那個人群太龐大了,龐大得不容忽視:“鳳書,人生最寶貴的是青春年華,那是女人最寶貴而短暫的時光,一過就再沒有了,跟換的那些錢比起來,錢不是很少嗎?乞討什麼年紀都可以,風月中撈錢卻不行,隻能那麼短暫的時光,盡可能的多掙錢,她們承受的不隻是委屈,生活逼迫她們義無反顧的埋葬了青春,埋葬了人生最寶貴的華年。”
梁鳳書微笑著站起,坐在我的腿上,以從前的經驗,我馬上要輸了,但是這次我沒有什麼破綻啊,難到她是故意虛張聲勢?可我依然習慣性的顯出慌張來,等待著她的奇談怪論讓我投降。
她輕言細語的說道:“是啊,女人的青春太過短暫,乞討是不分年紀的,女人的青春是最寶貴的,換再多的錢,也不能彌補失去的青春。”很奇怪的感覺,這次她繳械投降了嗎?莫非是我要贏一次?正準備歡慶難得一次的勝利,她挽著我的脖子,又說道:“麥子,我的青春值多少錢?我當初倒貼著跟了你,你是真正的一無所有啊!我不是更可憐嗎?她們還得到了錢,我呢?大概想想,我陪了你起碼五百次以上了,我的價格還該比她們高一些,這可是能買好幾套房子的錢哦,可是我沒有得到,你說可不可憐?”
再一次輸得一敗塗地,必須悔過,然後很是在乎的說:“我的鳳書是無價的,值得我用一輩子的忠貞償還,以後的生生世世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