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997、番外-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一九九)(2 / 2)

江濟州的昭雪,和含冤時候幾乎一樣,從頭至尾都並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甚至,除卻一些必要的人之外,很多人在十二年前就以為他因意外去世了。

這種感覺,並不令人感到一種解脫。

就好像,你在一個風景如畫的島上,看海上日出日落,看海鳥海魚,如世外桃源。

你覺得心曠神怡,十分快樂,可是放眼望去,整個島上就隻有你一人。

看到的美景,所有的快樂,你都知道,可卻就是沒有辦法與任何一個人分享訴說。

就是這種,明明應該開心,卻反而愈發顯得沉重的感覺。

盧清安一連幾天都去了京郊的墓園。

與別處不同的是,這處郊區是不久前的農村地帶,規劃之後人口集中,一下子多了許多個傳統的拆遷小區。

人口集中的地方老人自然會多的,墓園裏掃墓的人也自然多了許多。

或者說,相比於忙碌的城市裏,帶著原先農村習性的人們,要更加有人情味一些。

城裏的人隻會在節假日裏難得前往墓園,而這處的人,好似閑來無事就會過來站一會。

身穿家居服和拖鞋,抱著貓貓狗狗就走過來的老人,坐在墓碑前對著照片上的人說會話;

穿著工作服準備去上班的人,從墓地經過,繞到墓碑前喊一聲“媽!我去上班了!”,然後就走。

還有人手牽著手,顯然是散步的狀態,就這麼順著墓園裏的小道上走著,時不時指一下一旁的墓碑,介紹一下這是哪位老熟人……

盧清安看的有些匪夷所思。

可是幾天下來,卻又覺得格外的動容。

這世上最悲痛的是生離死別,最難得的,是死後的人,還能時時刻刻被人記掛著。

一早一晚,經過順路,都會有人走過來,就如尋常的每一個日子裏一樣,有人給打聲招呼。

看著奇異,卻才是真正的合情合理。

被人遺忘原來並不是因為死亡,而是因為想要彼此遺忘。

如若想從此陌路,即便還各自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也如永別了一般。

人來人往的墓園裏,有地方熱鬧,就自然會有地方冷清。

盧清安緩步走到一處墓碑前,毫無意外地,根本沒有旁人過來看望過的痕跡。

除了他每日來帶過來的花束外,再無其它。

墓碑上的人目視著前方,短寸的花白頭發,眼神茫然。看上去一副對人生無望的狀態。

可以想象的出,這是在江濟州入獄之後的照片,沒想到竟會成為了他的墓碑上的遺照。

盧清安恭恭敬敬地對著墓碑鞠了個躬,然後在那兒站了好一會。

身後有人走來走去,每一個腳步聲都牽動著他的心。

恍惚間有腳步色越來越近,他心頭一驚,連忙轉過身去——

身上依舊穿著製服的童逸飛站在那兒,看向他的目光顯得分外平靜。

盧清安的眉頭擰了擰。

在江濟州的墓前,這兩個人相見,氣氛著實有些詭異。

童逸飛沒有說話,徑直越過他走到墓碑前,對著墓碑鞠了鞠躬。

然後才轉身看他,“盧司令。”

盧清安反應過來,突然一下子將臉別了過去,恢複他的傲嬌冷漠的模樣。

童逸飛倒是顯得並不在乎,在墓碑前稍稍站了會,彎腰將一旁剛剛冒出的幾顆雜草給動手拔掉了。

然後想要越過盧清安就走。

“站住!”

盧清安突然叫住他。

“為什麼是你一個人來?”

他微抬著下巴,神色一如既往地倨傲。或者說,他在童逸飛麵前,會不自覺地就出現這樣的神態。

童逸飛的腳步順從地停了停,慢慢轉過身來看他。

“盧司令覺得,我應該和誰一起來?”

這語氣間,分明是幾分挑釁的味道。

盧清安沒有說話,突然氣衝衝地朝過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