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幸福的距離隻有20歲,真愛點亮受傷男孩的黑色人生(1 / 3)

記錄

作者:多戈 青麥

心靈和身體忍受巨大創傷,

他準備自殺。

孰料峰回路轉,

幸福悄然而至。

如同他最愛的木棉花一樣,

在愛的滋潤下堅韌地生長,

把創傷當成生命的肥料,

迎著陽光如火如荼地盛開。

2011年2月3日,四川宜賓珙縣。位於城北的鑫彙旅館空前熱鬧,人們伸長了脖子往旅館裏張望,生怕錯過了什麼,起哄聲、笑聲、祝福聲沸騰不已。

人們衝著一對剛領結婚證的新人而來。新郎宏洋26歲,新娘劉小彩比他大整整20歲。這是一場姐弟戀,而且新郎宏洋還曾發誓變性做女人。這樣的兩個人喜結良緣,背後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黑色的記憶和血色的現實

宏洋左眼外側有一塊傷疤,為了遮掩,他經常戴一副墨鏡。而今天,他以真麵示人,微笑、發煙、致謝,那些如傷疤般盤踞內心的記憶,也仿佛被眼前的幸福打磨得平滑豐潤。

記憶的源頭,全是黑色的打鬧。母親被父親宏天慶打得遍體鱗傷,蜷縮在大雨滂沱的院落裏。她淒厲的號哭聲響徹在宏洋的耳邊,很多年都不曾消失。

宏洋6歲時,母親不堪父親毒打,遠走他鄉。那天,宏洋跟著母親到了村口,母親將她當年陪嫁的玉佩掛在宏洋的脖子上,彎腰擁抱親吻兒子,指著旁邊一棵木棉樹說:“洋洋,木棉樹也叫英雄樹,你要和它一樣,長得又高又大,成為媽媽的英雄!”小宏洋認真地點頭,卻不知這就是告別的儀式,他以為母親隻是去趕集買菜。從此,花開花落終有期,母子分別再不見。

宏洋跟父親的關係每況愈下。宏天慶脾氣變得愈發暴躁,對兒子從沒好聲氣,動輒拳打腳踢,還經常不顧危險帶他去開荒炸石頭。有次,飛濺的石塊炸傷宏洋的左眼,醜陋的傷疤更讓他在同學麵前抬不起頭。

上初中後,宏洋加入到學校的一個小團夥,這個團夥專幹偷偷搶搶的小勾當。一次,他們慫恿宏洋去書店偷一本書,被管理員發現抓到,老師來賠償道歉才了事。

小團夥為懲罰失手的宏洋,將他帶到夜色中的河灘,一頓毒打,還紛紛罵宏洋是沒有媽的野小子。少年的取鬧哄笑如母親在雨夜的號哭一樣可怕,宏洋不由蹲在地上,捂耳尖叫……

那年,宏洋13歲。兩年後,他輟學,揣著一張修改了年齡的身份證來到成都,在一家按摩店作學徒。漸漸學得好手藝,他心中的目標也日益清晰明確起來:賺錢過好日子,再找到母親,將她接到自己身邊,以盡孝養之道。

2008年,23歲的宏洋南下廣州淘金,在按摩行業做得很好,月收入有兩三千元,內心日益亮堂。同年7月,他和一個叫趙倩的女孩戀愛了。趙倩來自北京,同樣做按摩,兩人情投意合,不久便同居了。

麵對溫香軟玉的少女,宏洋青春的身體竟“失靈”了。第一夜,趙倩以為他是過於緊張,但想不到此後夜夜,男友一直處於疲軟狀態。趙倩嘴上說無所謂,可心裏似乎有根刺。宏洋日漸亮堂的心又蒙上了陰影,他悄悄跑到一家醫院谘詢,才知自己患上性功能障礙,直接誘因就是他年少時的負麵經曆。

同居一年多,宏洋愈發自卑,兩人雖同睡一床,但已遠隔天涯。悲劇在2009年6月的一天發生了。

當天下午,宏洋想要和趙倩再嚐試一次,趙倩因工作不順,心情不好,隨即推開了宏洋。宏洋還要再來,不料趙倩口無遮攔:“你這個性無能,離我遠點!”這句話如一把匕首,刺得宏洋體無完膚。他語無倫次,“我,我,我……”

趙倩卻像什麼也沒發生,自顧自看電視。宏洋摔門離開!那一刻,他淚流滿麵,心若刀絞,黑色的記憶再一次撲麵而來。想到童年的不幸,想到少年的殘酷和女友的辱罵,他整顆心都碎了。本以為家裏人沒法給的溫暖,靠他的能力能夠找到,可到頭來卻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絕望讓宏洋喪失了理智,也讓他對自己做了20多年的男人身份徹底厭惡。那一刻,他滿腦子想的全是女人,想做變性手術,然後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找個不知情的男人結婚,開始全新的生活……

當晚,他沒有絲毫猶豫,親手去剪自己的生殖器。他被鮮血包圍,疼得嗷嗷大叫,驚醒過來的趙倩趕緊打電話求救。

廣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救護車急馳而來。經過治療,宏洋的命保住了。

未完的死亡日記,

愛情不期而遇

然而,做變性手術又談何容易。不光要家人同意,而且需要一大筆錢。波折數月後,宏洋才清醒地認識到,自己一時衝動釀成了眼前的困局—進也不成退也不是,身份在男女之間搖擺不定、混淆不清。而趙倩早就不見蹤影了。

宏洋內心想做女人到了癡狂的地步,眼見變性無望,他索性冒出了一個更極端的念頭—一死了之!

2010年4月,懷揣僅有的2000元積蓄,宏洋從廣州輾轉回到四川宜賓,住進珙縣的一家小旅館裏,打算過一天算一天,等錢花光之後,就選一個樹林了結自己。